「姑爺,親家夫人已經安排好了。」阿四匯報。心裡有點高興,姑爺可是頭一次給他賞下銀子。
許是銀子加持的緣故,阿四突然覺得姑爺醒來後,舉止投足間竟然有些貴氣。不像以前,整個一花枝招展的屎殼郎,打扮的多美,在那身土裡土氣的勁兒上也是屎上雕花,白費心思。
也就姜小姐吃飯不挑。
張景心思全在如何離開姜府這件事上,根本沒注意到今天異常興奮的阿四。
要是阿四知道張景的想法,定然大大的翻個白眼,讓他不必多費心思,想走直接背著包袱走人。
姜家別說阻止,怕是要大放鞭炮的歡送他離開。
以姜老爺的脾氣,估計還會送上他幾錠銀子,簽字畫押,在法律和人情上乾脆利落且徹底的和他劃清關係。
……
「乖乖嘞,我還真猜對了。難不成我這嘴開光了…」阿四看著熱烈歡送張景離開的姜家人,眼睛不由落到張景雙手捧著的百兩銀子。
早知道這麼容易,他就不至於白白在這消耗半個月,手上把屬於他那份「張姜兩家老死不相往來書」收入懷裡,調整了一下肩上沉甸甸的行囊,這裡面可是有姜家上下送的銀錢呢。
說是這一個月來伺候姜小姐的辛苦費。
……
他又不是賣的…
但是這是原身賣的啊!!他必須替原身收下,好歹也是付出努力了不是。
晚點他就給原身燒紙,感謝他生前留下的巨額財富讓他繼承。
有點感動怎麼回事…
張景下了牛車,循著記憶找到張家,路途太遠,原身留在姜家的東西太多,一路背的他好不辛苦。
「看是誰回來了,這不是咱們姜老爺家的貴婿嘛。」張景還來不及推門,就被一陣陰陽怪氣聲打斷。
「呦,都是富貴人了,怎麼回娘家也沒個小廝伺候,是不是在那姜小姐那兒失寵,被趕回來了。」
張景不抬頭看都知道是村里那群長舌婦在亂嚼舌根。
閃身進門大聲對著幾人說「什麼?想把你們的相公兒子都介紹給姜家做姑爺?」
不等反應,張景就利索的關上大門。
看著被大力合上的大門,嚼舌根的幾個人氣的跳腳。
「娘,爹。我回來了」張景在院子裡喊了了幾聲不見有人出來,不由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進了屋裡就見張大理的右腿裹著布,神色木然的躺在床上。
顧氏也在另一側躺著,面色發紅,像是昏睡。
顧不上別的,張景忙跑出去找村裡的大夫。
原來是前幾日秋雨綿綿,家裡的房子有些漏水,張大理上房撿瓦,不慎摔落,折了右腿。
顧氏則是急火攻心加上風寒就倒下了。
好在張景發現及時,不然,怕是要…
張景送上診金,千恩萬謝的送走了大夫。
「兒啊。你怎麼回來了。」喝了藥悠悠轉醒的顧氏看見張景,似是不敢相信。手在眼前揮了揮,見人影愈發清晰,激動起身。
「娘,你快躺下,兒要是不回來,怕是都不知道家裡出了這樣大的事,怎的不叫人送個話給我。」
「哼!你還知道你有爹娘。」張大理悶聲悶氣的說。
「老頭子,你說的什麼話。兒啊。你別生你爹氣,他就是這個脾氣。」顧氏忙安撫兒子,生怕兩人再起了嫌隙。
「娘,不怪爹,本就是兒不對。」
「好好好,我兒懂事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也沒讓人提前知會一聲,娘也沒準備什麼好吃的。」顧氏慈愛的看著張景。
「爹,娘。我離開姜家了。」張景說著,拉開衣裳跪在地上。
顧氏趕緊去拽,也沒拉起張景。張大理則緊皺眉頭。
「從前是兒不對,不知道爹娘辛苦,整日裡在外面遊手好閒,到處惹事,現在兒才知道自己以前多混帳,請爹娘給兒機會,讓兒改正。重新做人。」張景鄭重的說。
「只怕是你在姜家惹了什麼事吧。前些日子,聽說你跟一個戲子爭風吃醋?哼,被趕出來了?」
不怪張大理不信,實在是原身把信用都給用光了,這樣誓言,張大理夫婦二人都聽了百回不止。哪次不是原身惹了事,讓他們擦屁股。
「老頭子。你少說兩句。景兒有改過的心思就很好了。」顧氏說,她這一生就得了這麼一個孩子,怎麼能不處處順著。
張景也知道,改變不是一句兩句說說就能被大家信任的,他要從行動上做起才能讓張大理二人相信他真的要改。
從姜家到小廟村的路實在太遠。這會折騰下來天都黑了。
張景在廚房裡翻了翻,沒什麼東西,只有麩子夾雜大米的粥。
今天回來的路上,竟然都沒有想起來買些東西添補一下家裡。
沒辦法,肚子的空城計都要唱破聲了,只能艱難的往下咽。唉,要說由奢入簡難。
這具咽了十來年麩子米粥的身體,才吃了幾頓精細的糧食,都接受不了再吃糠咽菜了。
吃軟飯還是香啊…
聽著屋頂鑽風的嗚嗚聲,回到家的第一晚就這么半夢半醒的睡了。
翌日一早
張景給張大理二人熬過藥後,便出門到里正家問修房頂的事。
「你有錢修房頂?」
張景被裡正質疑的眼神看的臉上發燙,從袖子裡掏出提前準備好的兩貫錢,遞給里正。
「叔,我不知道修房頂怎麼個價,這兩貫先放在您這,要是不夠,我再去拿。」
里正看看手中的錢,又看看張景。
他總覺得這小子沒憋好屁。
但是錢都到位了,他還能說不。「夠了,一貫足夠。」說著就要把多出來的一貫還給張景。
張景忙道「里正叔別急給我,小子還想把家裡的房子和院牆再修補修補,我爹娘都病倒了,馬上又要入冬,屋裡再不嚴實點。怕是這病到開春都養不好。」
里正聽了。深以為然的點頭。
張景家的房子是村里數一數二的破,是應該修補。
兩人約定好明日找了人上門做工,了卻一樁心事,張景就回家了。
路上看著田裡正拉秸稈的村里人,才想起來,自家田裡的秸稈還沒拉回來。
早上熬藥的燒的都是木柴。
木柴耐燒,大多村里人都砍來留著過冬,平時做飯燒水都是用秸稈。
張景家裡窮困,哪裡來的牛車拉,去借牛車,見是他,都不願意借,這也就算了,還被人一陣陰陽。
只得自己背個簍子一點點的弄。
太陽都西斜了,才吭哧癟肚的幹完一畝田。
家裡可還有三畝沒幹呢。
顧氏晚上又是熬粥,只是這次的粥沒有麩皮,都是乾乾淨淨的大米。
張景驚喜不已,顧不得別的。大口的喝了起來。他也是餓了一天,三兩下就把碗裡的粥喝個精光。
「我兒辛苦了,忙了一天,累壞了吧。」顧氏心疼的說,她這兒子一天都在背秸稈。她們都看在眼裡。
張大理也難得的露出來一絲高興。
「娘今天無事,收拾了你昨天拿回來東西,那…那一百兩…」顧氏欲言又止。
「娘放心。那一百兩不是偷來的。我和姜老爺說想離開姜家,他喜不自勝。歡喜的送了我這百兩銀子,就當和我劃清界限,再不來往了。」
張大理聽了,有些生氣。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樣他知道,只是聽兒子自己說出來,自己在外面不受待見,心裡還是有些護短的。
子不教父之過,都是自己沒能管教好兒子,才有今天這些丟臉的事,他還能說什麼。
「那娘就放心了。就怕姜家不願意,找你麻煩就不好了。」說完又跑到屋裡拿出一個盒子。
「這是你上次給我的銀錢,我以為就是幾十兩銀子。沒成想回來一看,竟然還有張一百兩的銀票!」
「娘,這錢也是姜小姐給我的。」張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軟飯吃著還是有點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