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上午,包括富木太郎在內,交番的四名警干全員出動,騎上自行車趕往楓葉小區。
四人很快來到一座兩層的普通一戶建門口。
抬頭看了眼頭頂繁茂的綠色楓葉,富木太郎敲起了門。
叩叩叩~
稍後門開,出現一張上了年紀的肉圓臉,還是個禿頂。
「請問,你就是報案人?」
富木太郎看著中年男人,掏出警官證明,朝對方詢問。
「這,警官,是我報的警。」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接著手朝裡屋一伸,一臉客氣:「要不要進去說?」
富木太郎擺擺手,表情嚴肅:「先生,我此行只想確認一件事,你能保證電話里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我沒有膽子騙你們警方!」
「嗯,好,你說的鄰居是哪一家?」
中年男人聞言,指向自己右邊,那裡有一座略顯破舊的一戶建,房子是黃木結構。
門前還栽有兩棵樹,一棵是楓樹,另一棵也是楓樹,此時樹上葉子正綠。
說起來,楓葉小區之所以有這個名字,也是因為裡面楓樹居多。不論是各家門前,還是人行道上,都少不了幾株楓樹。
「就是那一家!那老人現在應該也在家裡。」
富木太郎朝那邊望去,或許是多年未經修繕,房子外牆有許多凹凸不平的斑駁痕跡,看起來就上了年頭,其他的看不出什麼不對。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現在我們要去那邊查看一下,辛苦你的配合。」
「不辛苦,不辛苦!」中年男人擺了擺手,又擔心道:「警官,你們一定要小心啊!」
「借你吉言。」
富木太郎扶了扶眼鏡,朝這個男人溫和地笑笑,然後給後面幾名屬下比了個手勢,一行人就此去往老人家裡。
叩叩叩……叩叩叩……
敲了良久,伴著「吱嘎—」一聲,老舊的木門才拉開。
屋內的老婦人戴著老花眼鏡,眯眼看向身穿藍服的中年男人。
「你,你是?」
「老奶奶,您好。我是新一鎮交番的警官,您可以叫我富木。」
見沒有遭到襲擊,富木太郎放下懸著的心,順帶將藏在背後的新南部M60手槍悄悄收回兜里。
他那張向來僵硬的老臉也努力扯起燦爛笑容,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和。
對待老人要有基本的禮貌。
老婦人耳朵沒聽清,但眼睛不瞎,能看到幾人身上的警服。
「你是警官吧?來,來,進來坐,可惜人老了,不中用,家裡沒什麼好招待的。」
她一臉慈祥,熱情拉著富木太郎的衣袖要讓他做客。
「還有後面的年輕人,也進來坐坐,別嫌棄就行。」
「別,老奶奶,使不得!您坐,您坐。」
富木太郎看著老婦人親切的態度,想起自己的母親,心裡觸動,於是便扶著對方進屋坐下。
「唉,你這孩子乖……就像我家那孩子,都好。」
扶著老人進去,富木太郎見屋子許久無人打理。牆角可見蜘蛛網,地面落了不少積塵,走在這裡很容易惹上一身灰。
見老人家裡環境如此糟糕,他於是轉頭朝高原升幾人喊道:「還愣著幹什麼?去找個工具,打掃一下衛生。」
「哈依!富木班長!」
高原升幾人聽命找來掃帚,開始打掃起老人屋內環境。
「這,太麻煩你們了。」老婦人見幾名警官如此熱情,心生暖意。
「不會麻煩,我們警官本來就是服務你們的。」
「是啊,奶奶,能活動一下身體,我們還很樂意呢。」旁邊擦著地板的高原升也笑道。
「高原說的不錯!」富木太郎給予高原升一個讚賞的眼神。
「唉……謝謝你們了,都是好孩子。」
富木太郎陪老人話了會兒家常,慢慢將話題引到昨天。
「對了,奶奶,你昨天晚上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動靜?不知道哦,人老了,晚上睡得也早。」
「那,有人晚上敲你家門嗎?」
「敲門,沒有……沒人會和我這個老人聯繫的……」
聽到這裡,富木太郎心裡難受。
「除了,我那個孩子,今天早上,我就在門口收到他寫的信。」
「唉?孩子的信?今天早上?」
看著老人家裡一切正常,本以為沒什麼收穫,所謂鬼怪之事單純是個誤會,卻沒想到這裡有了轉機。
富木太郎誠懇請求:「奶奶,那封信能看看嗎?或許對我們有幫助。」
「可以啊,我去抽屜里找找。」老婦人一臉慈祥道。
「您慢點,注意腳下。」
老婦人走到床頭櫃旁,拉開抽屜,驚呼道:「我的信呢?剛才還在的?」
她臉色慌亂,喃喃自語:「不可能啊,明明放在這裡!孩子的信!」
富木太郎見老人慌慌張張,表情不似作偽,也過來朝抽屜一瞅,裡面除了針線釘鉚之類的雜物,並無其他。
「確定沒有記錯嗎?奶奶?」
「不會記錯的,孩子的東西我不會記錯。」
這倒是一個疑點。
富木太郎摸著下巴的胡茬,若有所思。
「您別擔心,我們幫你找找。」
可惜,即便富木太郎叫來幾人一起尋找那封消失的信,依然是白費功夫。
一個小時後,四人離開老人家,聚在停放自行車的小區草坪附近分析情報。
「都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說說看吧?」富木太郎作為老大,起了個頭。
「首先有一個疑點,老人說他今天早上收到一封來自兒子的信,也許是昨晚放下的,可是這封信剛才卻找不到了。」
「昨晚,那就可能跟鬼手敲門有關嘍?」一名高瘦警員琢磨著。
「班長,會不會是老人記岔了,根本沒有那封信。畢竟她也老了,記性不好很正常。」又一名胖警員提出自己的見解。
「應該不至於,老人對那封信很看重,不太可能記錯。」富木太郎還是願意相信老婦人的話。
高原升也跟著附和:「我同意班長的話。要說證據,我清理靠玻璃窗的桌面時,發現那一塊特別乾淨,和其他地方對比明顯。上面有一張老奶奶的全家福,可見老奶奶是很重視她兒子的。如果有兒子的信,按理說不會記錯。」
「這樣啊……」
富木太郎見高原升這麼一說,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個報警人說的話,憑我多年的問話經驗,看著也不像說謊。」
「可是今天咱們上門,一切正常啊?」高瘦警員不免發出疑問。
「難道,鬼手送完信就離開了?」
「或許吧,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
富木太郎突然從衣兜里掏出一根煙,拿出打火機點燃,開始吞雲吐霧。
「咳咳,等會回去想想報告怎麼寫吧?以防萬一,這件事還是上報。」
四人騎上自行車回交番不久,高原升見沒人到訪,工作暫時清閒,便刷起手機,刷著刷著,一則新聞適時彈出:
「鳥取縣市區XX中心公寓發生一起兇殺案,死者名字是吉幸健之。屍體被發現於上午七點十分,據現場警方推斷,該死者已經死亡超過十個小時……」
「兇殺案啊?死者是……」
吉幸健之!
高原升心神俱震,迅速翻出之前中年禿頂男人報警時做的筆錄,上面赫然寫著吉幸健之的名字。
「昨天晚上,老奶奶唯一的兒子……就已經死了!」
他驀地回想起老奶奶說,今早看到自己兒子送信的話,頓時感覺渾身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