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晨開著車,走上了唯一通往市裡的道路。
這條路黝黑漫長,兩側都是高大的闊葉樹,遮蔽著本就無星無月的天空,沒有車燈的話,這裡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慶晨不敢開快,生怕發生什麼意外。
他們約莫走了一個小時後,慶晨一臉古怪的說道:「我們來的時候,這條路有這麼長嗎?」
趙尋很肯定的點點頭,說道:「沒有,來的時候這條路只走了20分鐘,當時司機的車速大概是六十碼,你雖然開的慢,也有四十多碼,不應該這麼久還沒走出這條路。」
「又是鬼打牆?」
「同樣的招數用兩次就不新奇了,我覺得應該不是。」
「他姥姥的,前面有個人在沖我們招手。」
慶晨忽然一聲驚呼。
兩人借著車燈看去,發現果然有個女人站在路邊,在這深秋的天氣里,她竟然穿著西裝短裙,用手捏著外套衝車子不斷招手。
沒等趙尋發話,慶晨果斷的一踩油門,理都沒理就開過了女人。
典燃覺得有點奇怪,說道:「嘿,你這個花心公子哥,竟然沒有停下車接上路邊的一個都市麗人。」
慶晨說道:「不是你們剛剛說的嗎,在這種路上不要攔車,也不要停車。」
趙尋和典燃一臉欣慰的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約莫又開了十分鐘之後,三人詫異的發現,那名女子又出現在了前面開始招手。
「果然是鬼。」
慶晨篤定的說道。
趙尋也覺得有問題,三人還是沒有停車,繼續往前,女子惱恨的跺了跺腳。
然後又開了十分鐘後,第三次碰到女子的時候,趙尋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不過這次他還沒來得及思考要不要停車,女子忽然站到了路中間,慶晨一驚,猛地一剎車,車子響起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嘶——」
車子堪堪在女子面前停住,她也是心大,直接就來拍窗戶,還在說著什麼。
「咱們怎麼辦,要不要開門,還是直接走?」
慶晨問道。
趙尋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女人,她長著一張不大不小的瓜子臉,膚色白皙,五官精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女。
然後這樣的一條路上,出現一位穿著西裝的都市白領,這件事實在是透露著詭異。
而且她拼了命的攔下車,現在又拼命敲門,像是絲毫不擔心自己遇到壞人似的。
「打開車窗。」
趙尋說道。
「啊?」慶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們在這條路上走了快一個半小時了,毫無變化,唯一的變數就是這個女人。如果真的是鬼,攔車的招數用一次就行了。打開窗戶,聽聽她在說什麼。」
慶晨顫抖著打開了車窗,同時身子往副駕側了側,擔心女人一下撲過來抓住自己。
車窗打開了,女人的話語飄了進來:「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怕我是鬼是吧?放心,我不是,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是一名記者,旁邊的山裡有採礦污染事件的,我是過來暗訪的。」
趙尋緊皺著眉頭,立刻反問道:「來暗訪,為什麼穿成這樣?」
女人絲毫不慌亂,說道:「我是和同事一起來的,他是一名攝像師。他假扮成來談合作的商人,我則是他的秘書。」
「你的同事呢?」趙尋再次問道。
女人神色黯然,說道:「他失蹤了,我想,他有很大的可能是遭遇不幸了。」
「為什麼這麼說?還有,你為什麼這麼拼命的攔下我們的車,你不怕遇到惡人嗎,畢竟,你是一個長得好看的獨行女人。」
聽到趙尋這麼說,女人反而放鬆了一下,說道:「在你問出這句話之前,我是擔心的。但是,我別無選擇。你們是否知道,這個地方不是真實的世界,是......」
「夢境。」
慶晨覺得女人不是鬼,開始發揮本色了,衝著女人嘿嘿一笑說道。
「是。」
女人卻沒看他,還是對著趙尋說道:「看來你們都意識到了,這裡是夢境,是一個詭異的地方。我和同事都陷入了夢境中,在穿過樹林的時候,我們倆走散了,但很快,我就聽到了他的慘叫聲,我想循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找過去,可那些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我仔細一聽,分明就是從那些高大的樹木傳出來的。
我在樹林裡迷路了,不僅沒有找到他,走了很久之後周圍都毫無變化,但是我始終注意沒有碰那些樹,最後走到了這條路上。
可是我沿著這條路走了兩個小時,周圍還是毫無變化。直到,你們開車出現了。一開始,我也沒有打算攔車,而是聽到車聲就躲了起來。
可是十分鐘後,你們又出現了。如此重複三次以後,我終於決定攔下車,因為這輛車是這條沒有變化的路上唯一的變數。可是你們應該也在害怕遇到什麼不好的東西,兩次都沒有停下車,直到剛剛這一次......」
女人很坦誠,一口氣說了很多,聽起來倒是很符合邏輯,而且她有一句話恰好和趙尋的想法不謀而合。
對於他們來說,女人也是這條不變的路上唯一的變數。也許雙方就是要產生接觸,才能走出這條沒有盡頭的路。
「開門。」
趙尋說道。
慶晨這次沒有遲疑,他也覺得女人說的很有道理,應該不是什麼「不好的東西」。
車上唯一剩下的空位是副駕駛,在慶晨要開門的時候,典燃忽然瓮聲瓮氣的說道:「尋子,你去副駕。」
趙尋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女人真的有問題,那最能影響駕駛位的副駕是不能讓她坐的。讓力量最大的典燃和她一起坐在後排,萬一真發生了什麼,也能把危險降到最低。
「小心。」
趙尋向來不是個矯情的人,那種知道自己戰力不行還逞強最後害死全隊的人,本質上又蠢又壞。
「放心。」
典燃很有信心,不覺得一個女人能對他造成什麼傷害。
「你們好,正式認識一下吧,我叫韓夜,是一名記者。」
韓夜坐上副駕的後面位置後,有些緊張的說道。
「你好,記者小姐姐,我叫慶晨。」
慶晨最先搭話,見趙尋和典燃沒有開口的意思,他接著說道:「他叫趙尋,尋找的尋,這是典燃,我們是從南郊的殯儀館開過來的。」
「殯儀館?」
韓夜有些驚訝:「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應該是上午七點左右,你們這車加滿油也就能開五個小時,難道你們是半夜從殯儀館過來的?」
韓記者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上了一輛鬼車,誰大半夜能從殯儀館出來啊?
趙尋道:「準確的說,現在應該是七點半,我們也不是半夜從殯儀館出來的,是六點左右開車走上了這條路。我們在殯儀館工作,昨天值夜班而已。」
「這樣。」
韓夜半信半疑。
「你剛剛說你同事的聲音從樹裡面傳出來,可以具體說說嗎?」
趙尋問道。
這件事想想很古怪,韓夜和同事一起走在樹林裡,同事失蹤了,聲音從樹裡面傳出來。而從那以後,韓夜就沒有碰過樹,所以才走到了小路邊。
如果那些樹有問題,韓夜是怎麼這麼肯定的呢?在這之前,她難道也沒有碰到過樹嗎?一個人走在樹林裡,一次都沒碰到樹,這可能嗎?
韓夜坐在後面,面容藏在陰影下,所以三人都沒發現,她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個叫趙尋的男人,果然很謹慎,思維也如此縝密,自己剛剛的說辭,他果然沒有全信。
「好吧,我實話實說,其實我的同事不是在樹林裡失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