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一手拄著拐杖,一手心滿意足地摸著總算填飽的肚子。
他哼著小曲兒,悠哉悠哉地走在大道上。
道路兩邊都是些奇形怪狀的房子。
從它們土黃色的顏色來看,似乎大多都是泥土築建的,偶爾還飄過幾個疑似木頭修建的房子。
不過這些房屋下倒是熱鬧的很,一堆堆聚集起來的人群,讓蘇文想起了,小時候經歷過的農村趕集。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犇那樣的小攤,在那裡吆喝著。
當然,他們售賣的東西肯定不免費了。
不過,在一片喧譁中,蘇文也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人。
有些行人,神色匆匆地在趕路;有些巡視的士兵,已經披堅執銳……
看得出來,城中的部分人,確實在為野人不尋常的動靜而奔波著。
不過,怎麼感覺我的觀察力上升了,和沒被附身時相比。
蘇文在吃飽喝足後,敏銳地察覺出了自身的變化。
系統,似乎我身體的各方面,都較之前有了一些提升?
【收到宿主請求,已開啟身體檢測】
【身體檢測完畢,據檢測結果來看:和剛激活系統時相比,由於採風人的附身,宿主身體獲得了全面加強】
【依照分析數據,倘若宿主再遇到之前那種被野人圍困的情況,有極大概念可以殺出重圍】
【恭喜宿主實力得到增強,煙花,煙花】
蘇文看著腦海中燃放的煙花,嘴角不由向上揚起。
吃了這麼多苦,總算有點甜頭了。
不對,不對,這只是附身狀態附加的增幅罷了。
鬼知道附身狀態,會不會變成奪舍之類的情況。
現在可不是得意的時候,麻痹粗心,只會更容易發生意外。
突然,蘇文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撞了上來。
瞬間緊繃的肌肉,推動著他,往前連邁了幾大步。
蘇文急速轉身,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小頑童。
唇紅齒白的小頑童,頂著兩個髮髻,穿著一身淡紅色童子裝。
這孩子沒有看自己掉在地上的糖葫蘆,也沒有對蘇文說些什麼,嗖的一聲,就繼續向前跑去。
害得緊追過來的孩子父母,對蘇文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生怕撞壞了這個老人家。
在確認蘇文身體無恙後,頑童的父母又強行塞了幾枚銅錢,作為賠償。
隨後,兩口子,追著故意等待的小頑童,在孩子身後又是無可奈何,又是急切地笑罵。
「潤兒別跑了,別跑了,好了好了,我們要回家了。」
這邊追,那邊跑。
一家三口在正午的太陽下,打打鬧鬧,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蘇文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一陣恍惚……
「蘇夢~夢,你跑得好慢啊,能不能抓到我啊。」
「老哥,你是不是找抽啊,說了多少次,我叫蘇夢,不叫蘇夢夢!」
少年少女,在前面吵吵鬧鬧,這對兄妹的父母,則在後面笑眯眯跟著。
「蘇文,蘇夢,你們兩個不要跑太快哦,別出汗了,容易著涼」
母親的聲音,在早春的陽光中,柔和地傳來。
而父親,則有些不同的看法。
「要什麼緊,現在正是孩子們肆意撒歡的時候,停停停,別扯耳朵了老婆。」
……
「這位老人家,麻煩您讓一讓。」
雙眼模糊的蘇文,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路中,連忙讓開。
我一定會回去的,一定!
他擦乾眼角的水珠,繼續前行。
一直到日色昏黃,行人漸稀。
天邊泛起星光時,一無所獲的蘇文,才回到了那棵泡桐樹下。
犇和他的小攤早已消失不見,不過,樹下還留了一把破舊的木椅,供人休憩。
蘇文就坐在這把椅子上,聞著泡桐花香,啃著那幾個銅錢換來的燒餅,思索著一天的收穫。
奇怪啊,真是奇怪。
這一下午,我又是在小巷子裡,嚇退了想要侵害小女孩的流氓,又是幫老婦人,找到了丟失的小狗。
甚至,還破了一樁冤假錯案,怎麼就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
幾乎把城池逛了個遍的蘇文,怎麼也想不明白。
自己都觸發這麼多事件了,總該推動劇情了吧。
難不成,真讓我硬闖那幾個有士兵看守的地方?
百思不得其解的蘇文,想到這裡,不由狠狠地咬了幾口手中的燒餅。
採風老人帶自己到這座城池來,肯定是有原因的,問題到底出在哪了?
「老爺爺,老爺爺」
伴隨著一陣由遠及近的聲音,蘇文被打斷了思索。
蘇文順著聲音,抬眼望去。
一個頭上扎著兩隻羊角辮的男孩,正迎著落日向自己奔來。
金色的夕陽照在孩子身上,呈現出瑰麗的玫金色,猶如天邊的粉霞。
蘇文認出了這孩子,正是中午差點撞上自己的那個小頑童。
他連忙狠下幾口,把手中的燒餅吃完,就一把接住了飛奔過來的孩子。
「嘿嘿嘿,老爺爺,對不起嘛」o(╥﹏╥)o
「正午的時候是我的錯,只顧著和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打鬧,而差點撞上您了。」
「我已經被父親大人,罰了一下午背誦了,您原諒我好不好嘛。」
蘇文心想,要不是自己吃飽了飯,加上身體的增幅,光是你現在這一下,怕不是今後都不用和我道歉了。
他面上則十分溫和,摸了摸小頑童的頭,輕聲細語地說了聲沒事的。
小頑童也不嫌棄蘇文,任由那隻帶著油星的手,在頭上摩挲。
孩子喜笑顏開,轉過身子,和身後追來的父母說道。
「父親大人,你看,老爺爺原諒我了,明天早上的晨讀就免了,好不好嘛。」
孩子父親,則一臉頭痛加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本想著借這次機會,好好教訓一下,只知道四處玩耍打鬧的潤兒,哪知道又遇到這位老人家了,這下原本的計劃,可全部泡湯了。
而一旁的潤兒母親,則已經問起了蘇文吃了沒,身體可還好之類的事。
蘇文笑眯眯地回應了,眼睛卻盯著一個人,和這一家三口一起走來的一個人。
這人身體勻稱,高大又不失儒雅,面上留著長須,卻自有一番讀書人風範。
從其穿著來看,服飾不僅呈現紫色,還帶有花紋。
這位男子的身份,恐怕不一般啊。蘇文這樣想道。
果然,這位男子開口了,他以一種半是調侃,半是認真的語氣說道。
「林兄,你家潤兒,可真是匹健壯的小馬駒啊,我看啊,以後定是個衝鋒陷陣的好手。」
潤兒父親則擺了擺手,嘆氣道。
「哪裡的話,溫大人,在武方面,我只求犬子,學得些防身之術即可,勤行要在孔門四科上才對。」
「這樣啊,才能有機會,走出我們這小小溫國,而出行於諸侯之間啊。」
紫服男子聞言,卻淡淡一笑。
「那也得看,有沒有大人物提攜一二啊。」
不知怎麼回事,在紫服男子說這話時,蘇文總覺得這人的眼睛,在往自己的服飾和拐杖上瞟。
幾人又交談了幾句,當得知蘇文今晚無處可去時,潤兒父母立即向他發出了邀請。
「正午因忙著歸家處理事物,沒來得及向老人家您好好致歉,所幸這時又得以遇見了您,可以好好一表歉意了,還望能移尊駕,以效敬意。」
兩人說這話時,語氣誠懇又禮數周到,讓蘇文大為意動。
在這城池的大半天裡,他也得知了些和自己有關的消息。
此地的人們似乎對年齡大的老人,有所優待。
這一下午不僅有人對自己噓寒問暖,有些地方還對自己十分寬厚,允許自己自由進出,就比如那樁公開審理的冤假錯案。
要不是眾人看到自己這副樣子,哪裡還有前排吃瓜的地方。
所以,潤兒父母應該是誠心邀請自己住宿的。
並且,自己如果露宿街頭,要是野人晚上襲來,連避閃的空間都沒有……
而且,自己畢竟現在這麼大年紀了,晚上要是染了風寒啥的,也是要命的事。
反覆衡量了許久,蘇文正要答應,卻被紫服男子出語打斷。
「林兄寶地少有人叨擾,此刻清理起來倒也是麻煩,倘若讓老人家和潤兒同處一室,恐又吵鬧了些。不如讓老人家到敝處姑且應付一晚?」
潤兒父母頓時臉色猶豫,看著蘇文不說話,顯然紫服男子的話不無道理。
蘇文沉默了,他仔細看了看紫服男子的表情,沒發覺出一絲敵意和惡念。
又復盤了今天的全部經歷,和剛剛紫服男子的眼神,才緩緩開口道。
「那就叨擾溫大人了。」
「不敢,不敢。」
紫服男子急忙回禮對答。
潤兒父母見之,又想到紫服男子剛剛說的話,面色微微一變。
兩口子隨後若有所思,也就順水推舟,將話接上了。
就這樣,在泡桐樹下,和潤兒一家三口分別後,
蘇文就跟著這位紫服男子,向今日的落腳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