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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樹洞

2024-09-02 08:40:36 作者: 喪野
  走出了樓道,寒風拂面,一股陰涼將面部毛孔緊急收縮。

  王子云不停擦拭臉上的淚痕,她的手被夏竹緊緊牽著。就像小時候一樣,王子云在外面打架打輸了,是夏竹特地趕來帶她回家的。

  坐上車後,王子云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夏竹剛繫上安全帶,她轉頭看向王子云:「把安全帶繫上。」

  王子云一邊哭,一邊系安全帶,她謾罵道:「宋臨那個渾蛋,他背著我又跟小師妹聯繫了。」

  夏竹深深嘆了一口氣,沒有回應她,啟動汽車離開了這裡。

  一路上,王子云不停在抱怨,她說的版本和宋臨說的版本不太一樣。夏竹只當自己是樹洞,隨便王子云朝她吐苦水。

  「騙子,說好不再跟那些人聯繫的,都被我抓包多少次了。他明明知道我討厭小師妹,每次還非要跟她聯繫來氣我。」

  王子云抱著一包紙巾,擦著眼淚哭哭啼啼。

  「他爸媽一直都不喜歡我,現在我爸又被抓了,他還非要跟我吵架,一定是他爸媽教壞他的,肯定是看小師妹是荔城本地人,家世比我好……」

  又是哇的一聲,王子云哭得痛苦不已。

  夏竹沒有跟王子云談論任何話題,默默地開著車,她的腦子裡倏然間就在想王中新的事情。

  在王中新被抓一事上了新聞那天,王子云就給夏竹打過電話,問她能不能找一下季扶生幫幫忙。

  王子云說,季扶生在牧城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肯定會認識一些有話事權的人,讓他幫忙減輕王中新的罪責。

  但是夏竹沒有答應這個請求,她只是很冷漠地告訴對方,這不在她的能力範圍,而且自己已經跟季扶生沒有關係了,不想去開這個口,麻煩到他。

  還是那一天,王子川也來過電話,講著和王子云一樣的話語,夏竹用同樣的理由回拒了。

  「他今天跟我出去吃晚餐,明明是兩個人的約會,結果遇到了他的女同事,他明明知道我討厭這個時候加人,還非要客套邀請兩個女生夾在我們中間,我真的受不了。」

  「他可以請女同事吃飯,也可以帶著我一起,但不能是今晚約會時突然加塞進來。」

  「還有啊,他有個異性朋友真的很離譜,說是他們戶外俱樂部的,我跟他穿什麼情侶裝,那個女人也要買一樣的,天天管他要連結。」

  王子云抱怨了許久,說累了才停止哭泣。

  講著講著,她似乎是清醒了一些,也理智了一些,轉而將話題放在宋臨的優點上。

  她說:「他最近很忙,我就說他很久沒有帶我去吃好吃的了,然後他一下班,就來接我。」

  「今天不是下初雪嘛,大學的時候就跟他提起過,下初雪的日子在漫天飛雪下擁吻是件很浪漫的事情,他還記得。」

  汽車駛過江邊的小吃街,下雪天極少人會出來覓食,但還是有一兩家攤主仍在營業。

  一直習慣去的那家燒烤攤,攤位上還亮著燈光。四四方方的防風帳篷,裡面透出昏暗的光亮,只有旁邊的燒烤爐在冒煙。

  這時,夏竹才開口:「要不要吃點燒烤?」

  王子云朝窗外看去,點了點頭:「吃,今晚顧著生悶氣,都沒吃飽。」


  夏竹在附近找了一個停車位,和王子云下了車,兩人縮著脖子朝最後一家燒烤攤走去。

  她們撥開帘子,走了進去,裡面的空間很擠,只有幾張小桌子,一個顧客也沒有。

  攤位老闆坐在躺椅上玩手機,見到她們進來,趕緊招呼。

  「哎喲,是你啊。」老闆認出了夏竹。

  「這麼晚還沒收攤啊?」

  老闆說:「想著多擺一會兒,賺多幾塊錢,給孩子他媽買件好一點的羽絨服,聽說荔城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還要冷。」

  王子云正在挑選菜品,她拿著一個粉紅色的菜籃子,挑了兩根雞翅放進去,她羨慕地說:「老闆真是寵妻狂魔啊。」

  「說笑啦,她跟了我這麼多年也不容易,現在賺錢也難,我還總覺得虧欠了她。」

  王子云說:「那你要好好珍惜她,將來發財了不可以拋棄糟糠之妻。」

  「那是肯定的,我要是發財了,第一時間先給她買又貴又好的面霜。」

  王子云的情緒隨著被冷風吹醒,已經不再感性發嘮叨了。她的性格就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老闆問夏竹:「很久沒有見到你老公了,他又去山裡了嗎?」

  夏竹有些尷尬,不知作何回答時,王子云搶先一步將挑選好的一筐菜遞給老闆,她告訴老闆:「要多點辣椒麵跟孜然。」

  「好。」老闆捧著菜籃子走到外面。

  帳篷內就剩下王子云和夏竹兩人,她們挑選了最裡邊的一張小桌子,王子云借用老闆的烘烤扇暖一暖冰涼的雙腳。

  夏竹一坐下就擦桌面,比起去年,或是今年的夏天,她獨自一人來這裡吃過幾回,桌子都是髒兮兮的,一擦就是一層油垢。

  她把沒有一點塵埃的紙巾扔進垃圾桶,環顧四周,看來生意很慘澹,桌面沒有一點油垢,地面也乾乾淨淨的。

  之前,這家燒烤攤生意太過火爆,老闆時常忙不過來。他見夏竹和季扶生常來,就將他們記住了,每次看到夏竹擦桌子的時候,都要提前先道個歉。

  王子云把腳丫子烘烤得差不多時,就將烘烤扇挪回到原處。她轉過身子,拆開一雙一次性筷子,拿在手裡把玩。

  她打破了兩人的安靜,唉聲嘆氣說道:「我爸的事情不知道會怎麼樣?聽我哥說,找不到人幫忙,可能要坐很多年的牢。」

  夏竹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安慰她,索性就不說話了,連嘴唇都沒有張一張。

  王子云說:「從小到大,我是挺恨我爸的,他不顧家又喜歡在外面亂來,現在一大年紀了還要違法犯罪。本來都懶得去看他一眼,只想著讓我哥把他的工廠都賣掉,一人分走一半的錢,從此互不相欠。但怎麼說他也是我爸,還是有私心希望他平安無事的。」

  「我沒有爸爸,所以我不知道你這樣的心理算不算對。」夏竹隨口而出的話語,將王子云聽得一怔一愣。

  過了一會兒,王子云嘆了一聲:「沒有爸爸也好,男人也就那樣,總有一天會祛魅的。」

  夏竹只有一位「素未蒙面」的爸爸,她不知道幼年時的自己和父親是什麼樣的關係,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好不好。

  母親常常告訴她,父親是一位非常偉大的人,他也非常愛夏竹。但這些都是對方的主觀言語,夏竹也說不準是真是假。

  老闆把烤好的蔬菜提前拿了進來,他的肩膀上落了一些雪花。他把盤子放下後,又麻利地走到屋外去。

  王子云走到冰櫃前拿了一瓶啤酒,她一邊尋找啟瓶器,一邊跟夏竹說:「從小到大,我爸在外面鬼混,他以為我們不知道。」

  夏竹拿起一雙一次性筷子,摩擦掉上面的竹屑,她靜靜地聽著王子云對王中新的負面情緒。

  「但我跟我哥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大人一吵架,我媽就會在我們面前念叨我爸的出軌『戰績』,聽都聽膩了。」

  她又感嘆了一聲:「像我爸這樣的,就該早點掛在牆上。」

  王子云的話題一直在圍繞她的家庭,說了很久很久。夏竹只是時不時地附和她幾句,沒有過度去參與談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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