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姨?」
......
「郭姨?你沒事吧?」
寇玉嬌一回家來便把自己鎖進了屋裡,任憑趙虎妞如何在外面叫門,都沒有應答。即使是之後郭隱書從書院回家,
也只是得到了一聲略虛弱的回應,
卻不見人出來。
寇玉嬌不出屋門,晚飯便只能交給郭隱書來做——和趙虎妞相比,郭隱書做的飯甚至好吃許多。吃完了晚飯,趙虎妞包攬下洗碗收拾的活計,
郭隱書則端著飯菜,往母親的房屋走去。
「娘,」
男子抬起手,骨節敲擊木板發出聲響,
「雖孩兒不知為何,但還請娘以身體為重。我將飯菜擺在門口,請娘惦記著吃些才好,」
郭隱書說完,正要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卻聽見面前傳來輕微的門板推動的聲響;他抬頭,看見寇玉嬌探出半張臉,
「麒麟,你進來,」
丟下這麼句話,寇玉嬌身影便隱入房中。
郭隱書雖不解,但既然自己母親這麼吩咐,他也就抬著飯菜,隨著寇玉嬌進了屋。
屋內只掌一盞火光微弱的油燈,郭隱書見桌上還放著繃了繡弓的布樣,便皺著眉頭開口道:
「娘,都說了多少次了,若是晚上做針線的話,還是點那盞大些的燈,」
「那是我白天做的,打什麼緊?」
寇玉嬌隨手將布樣丟進蘿筐里。這屋中的擺設與白日她和趙虎妞上街前竟一模一樣,看樣子寇玉嬌回來之後便一直這麼坐著,連屋子都沒來得及收拾。
「你坐下,為娘有話與你說,」
見母親面色凝重,郭隱書心中愈發疑惑——他回來時趙虎妞就和他說清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不覺有甚異常,
但想必是一件大事。
「這幾日,你莫要往縣城去了?」
「什麼?」
「同先生告假,就說我病了,你要在家侍奉。將平日裡常閱書籍帶回即可,旁的,也不需拿回來。」
「可是娘......」
郭隱書的疑惑快要從雙眸中滿溢出來,寇玉嬌看在眼裡,良久,卻只是長嘆一口氣。
「娘知道你有一肚子的疑問想要問娘,但,現在還不是同你解釋的最好時機。你是個孝順的孩子,麒麟,
就聽娘的話吧。」
郭隱書輕抿雙唇,緩緩點頭,
「我知道了,娘。」
聽見郭隱書這麼回答,寇玉嬌仿佛是鬆了一大口氣,方才憂心忡忡的臉龐,此時才終於有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此事,此事也不需和虎妞講。她與此事並無什麼干係,叫她知道了,反倒對她不好。」
「我明白了娘。」
「那就好,那就好......」
看著輕輕闔上房門的郭隱書,斜倚著的趙虎妞直起身來,
「怎麼了?」她開口問道。郭隱書看她一眼,沒有說話,走出幾步來,趙虎妞跟在了他的身後。
「我也不知是什麼事,但想必是大事,」走到寇玉嬌不會聽見的地方,郭隱書有些擔憂地開口:
「我很少見到母親這個樣子。」
趙虎妞聞言,略一沉吟,又將今天白天在街上發生的事情,細細地從頭到尾和郭隱書說了一遍,
但兩人思來想去半天,還是沒找出什麼眉目。
「但,你還是不要同母親多問了。如果她覺得是應當告訴我們的事,一定會告訴我們的,我們不必逼她。還有,
你不要在母親面前表現出你知道什麼。方才她和我說,怕你擔心,所以不讓我和你多說什麼。」
聽到這話,趙虎妞看了郭隱書一眼,
「既然郭姨不讓,你怎麼還同我說?」
「......」
郭隱書一噎,扭轉頭去。他的聲音悶悶地傳來:
「......既然你我二人是夫妻,自然凡事都要同你商量拿個主意。」
趙虎妞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麼。
......
深夜,趙虎妞的綢緞莊門口,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隨著極輕的一道開鎖聲響,
原本緊閉的大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毫無光亮的漆黑之中,隱約有幾個人影閃身進了鋪子。待店鋪門重新關閉,一隻火摺子「嗤」的一聲被擦亮了。
倪六的臉在明滅不定的火光映射下顯得有些詭異,
他周圍還站著三個精壯的男子,略顯猙獰的模樣看著,怎麼也不能說一句良善。
布肖自然也在這兒,
他躲藏在三人的身後,火摺子的光亮僅能照射到他的衣角。
「布肖,」「哎!」
儘管壓低了聲音,但寂靜的夜裡,再小的聲音都格外突兀。
布肖從後面擠上來,一臉賠笑地湊到倪六面前,「你說的東西在哪兒?」
「在哎,哎......」
布肖抬起頭來,借著光四處打量,說話的語氣有些猶豫——「我記著是在……」
察覺到投來六道不耐煩的目光,布肖趕忙說道:「這裡!是在這裡!」說著他沖向櫃檯後面,不斷彎腰翻找起來。
可惜並沒有瞧見什麼赤狐披風。
「不對啊我記得明明是放在這兒……」
是了,是了,
肯定是他們趁自己走了之後調換了藏的位置。肯定是葛元才那個狡猾的老東西乾的,他向來對自己十分提防,
一定是這樣。
「六哥,您別急,他們定是換地方了。但是我肯定知道在哪兒,這鋪子我比自家待的還熟,您給我點兒時間,我,我肯定能找到在哪兒,」
布肖從櫃檯出來,也不顧倪六他們的反應,開始在店裡四處翻找。
「六哥,
這小子是不是在戲耍咱呢,」
倪六身後一個壯漢低著嗓子開口,倪六眉頭微皺,卻還是搖了搖頭:
「這畜牲想必不敢。再看看,要今晚真沒什麼收穫……」
倪六後面的話沒說出口,不遠處的布肖身子一抖。
沒有,沒有,怎麼會沒有呢?不應該會沒有的……
男人的雙手微微有些顫抖,甚至都出了汗;動作也逐漸焦躁起來,東西翻的丟了一地也顧不上了。
對了!
一個念頭火花似的在布肖腦袋裡一閃而過,
那麼寶貴的東西肯定是收在二樓了!怎麼可能會放在一樓!
「六哥!咱們去二樓看看!」
幾人對視一眼,除倪六外,右手都不著痕跡地按上了腰間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