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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章 冬天就要過去,春天不會太遠

2024-09-25 09:39:58 作者: 攜劍遠行
  陽曲在晉陽以北,乃是晉陽的北面門戶,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❻9𝔰ℍU𝓍.Ⓒㄖм 🐣👊陽曲失守,則太原盆地門戶大開,北面再無險阻之地可以據敵。如此重要的一個地方,為何會被柔然人輕易得手呢?

  答桉很簡單,因為爾朱氏人才凋零,除了慕容紹宗、爾朱天光等人還可以拿出來說道一下,其他的不是貪婪成性的狠人,就是尸位素餐的廢物。

  守陽曲的正是之前被韋孝寬收買的爾朱世隆!爾朱世隆到了陽曲後,就在當地搜刮民財,搞得天怒人怨。柔然人一來,本地郡兵扔下兵戈就跑,根本不想替爾朱氏賣命!

  阿那瓌幾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陽曲。當然了,柔然人到這裡也不是為了做慈善,雖然陽曲也不富裕,乃是北方典型的邊鎮小城,但也比窮得叮噹響的草原部落要強多了。

  得意忘形的阿那瓌領著一萬精騎攻打晉陽,以為可以趁亂取勝。

  然而大軍缺乏攻城器械,當地人也大量向祁縣方向逃亡,不肯跟燒殺搶掠的柔然人合作,阿那瓌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打造攻城器械的人,自己所率騎兵又不能攻城,只能無功而返,大軍屯紮在陽曲以北的一條小河邊。

  當地人稱這條河為「飲馬河」,很顯然,阿那瓌並不是唯一來過這裡的「草原客人」,之前定然有遊牧民族的軍隊來飲過馬。

  此番阿那瓌對外宣傳的「十萬鐵騎」,聲勢浩大聽著挺嚇人,但實際上並不是那麼回事。

  現在的柔然哪裡有那個實力呢?都是在詐唬人罷了。

  此番阿那瓌千里奔襲,所帶部曲一人雙馬,不到四萬人而已,說十萬匹馬,勉強還能湖弄一下,說十萬騎兵就貽笑大方了。

  饒是如此,這也幾乎是柔然王庭所能控制,還能帶出來的全部精銳。阿那瓌還得留一部分人守柔然王庭,不然老巢被人端了樂子就大了。

  所以阿那瓌連挑對手,都是小心翼翼,連幽州都不敢去闖,生怕把手裡那點本錢給折進去了。

  阿那瓌與某些不通文字,粗鄙不堪的草原可汗不同,他有謀略且漢化很深,知道中原人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也知道柔然自身的弱點。

  當年六鎮之亂剛起的時候,阿那瓌就入洛陽在太極殿對北魏明帝及滿朝文武痛陳利害,對北魏中樞朝臣們提出的問題對答如流。因此獲得了北魏的鼎力支持,幫他奪回了柔然王庭的控制權(當然這也是北魏草原政策傳統藝能「卞莊刺虎」,不過順手為之)。

  此番阿那瓌出兵并州,原因很簡單:因為爾朱榮現在已經是個人人喊打的病老虎了!

  對方在兵力上和道義上都是弱者!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現在的阿那瓌還是很明白的。💔🐉 ➅❾ˢⓗⓤX.Ćσ𝐦 💔🍓他覺得他帶兵把爾朱榮給辦了,中原人不會說什麼,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不考慮志在一統天下的劉益守,阿那瓌的謀算,還是很精準的。

  ……

  晉陽城內爾朱榮府邸大堂內,眾多爾朱氏的親卷都集聚一堂,商議對策。

  爾朱榮從上黨退兵後回晉陽,發現阿那瓌並未強攻晉陽,更是沒有圍城,而是屯兵陽曲,引而不發。於是爾朱榮順勢帶兵入晉陽城,並不急於跟阿那瓌爭鋒。

  柔然人遠道而來,一路毫無阻礙,也沒什麼折損部曲,正是士氣旺盛的時候,避其鋒芒方為上策。爾朱榮並不急著跟對方拼死一搏。


  速戰速決,或許正是阿那瓌所期望的!

  不過爾朱榮還算穩得住,爾朱氏其他人已經不太穩得住了。晉陽周邊的良田,都被這些爾朱氏子弟瓜分,柔然人來了又不走,耽誤春耕的話,他們損失可大了去了。晉陽地區在爾朱氏入主後本身就日漸凋敗,要是再被柔然人霍霍一陣子,大家以後吃什麼呢?

  「叔父!」

  「兄長!」

  爾朱仲遠與爾朱天光幾乎是同時開口,看到有其他人想說話,又不肯自己先開口。

  「一個一個說。」

  爾朱榮看著爾朱仲遠說道:「仲遠先說。」

  「兄長,如今這情況,與柔然人決戰於飲馬河,一戰可定,如當年我們破葛榮數十萬大軍。坐困晉陽,解決不了問題啊。」

  爾朱仲遠理直氣壯的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他沒有爾朱榮帶兵的本事,只怕早就帶著親信部曲衝出去了。之前契胡部曲主力在上黨,自然不可能把柔然人怎麼樣。

  但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爾朱榮帶兵趕回來了,自己這邊占據地利,為何不能放手一搏?

  他要是爾朱榮,可不會慣著這些柔然人。

  「你呢?」

  爾朱榮沒理爾朱仲遠,看向爾朱天光詢問道。

  「叔父,守好晉陽,方為上策,不可浪戰。柔然遠來不易,王庭必定空虛,不可能在晉陽久留,遲早都會退回草原。等他們走後,我們再守好陽曲即可。」

  爾朱天光不敢看爾朱榮,更不敢看對他怒目而視的爾朱氏族人。

  「紹宗,你怎麼看?」

  爾朱榮沒有說自己的想法,而是轉過頭,看向角落裡低頭沉默不語的慕容紹宗道。♬💢  💘♧

  誰肚子裡有貨,爾朱榮還是清楚的,他詢問某些人,不過是做做樣子,顯得自己「虛心納諫」。實際上無論爾朱天光跟爾朱仲遠說什麼,爾朱榮都不會太當回事。

  「柔然人遠來尚未傷筋動骨,士氣高昂,不宜與之硬碰硬。寒冬時節,要照顧牲畜,要保證大軍糧草很是不易。我們不妨先在晉陽城內修整,避免與柔然人決戰。

  一旦柔然人著急攻城,不顧傷亡,那麼就意味著他們糧草不濟,說明我們反攻的時間到了,主公請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慕容紹宗拱手說道,三言兩語把柔然人的情況都說明白了。

  現在柔然人在晉陽所消耗的東西,都是本地劫掠來的,他們本身所攜帶的乾糧早就吃完了。衝到晉陽城內瘋狂搶一波再退回草原,就是阿那瓌的最終目的,他們是不可能占據晉陽的,占據了也無法控制。

  避其鋒芒,擊其惰歸,乃是兵法要義。按慕容紹宗所說,爾朱榮現在就應該按爾朱天光的建議,死守晉陽城。但這種守城不是完全的被動挨打,而是醞釀最終反擊。

  什麼時候柔然人準備跑還沒跑,就是決戰的時刻!

  道理很簡單,具體如何把握,卻不好操作。

  出擊早了,柔然人尚有餘力,爾朱榮未必打得過來去如風的柔然騎兵。

  出擊晚了,阿那瓌早就跑得沒影,爾朱榮只能跟在對方後面吃灰,定然會造成威信下跌。

  就更別說要如何彌補柔然霍霍晉陽造成的損失了。


  這裡頭需要敏銳的戰場嗅覺。

  「紹宗所言,深得我心,你們都不必再爭了,都去整軍備戰。有出城迎敵者,殺無赦,莫怪我軍法無情!」

  爾朱榮大手一揮,將方略定了下來,這一刻,似乎又恢復了些許當年「天柱大將軍」的風采。

  ……

  爾朱榮退出上黨後,劉益守就命韋孝寬領兵三千出上黨,攻晉陽南面的祁縣、平遙等地,並在此地防備柔然人南下。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爾朱榮雖然沒有能力南下祁縣;阿那瓌雖然沒有心情去找劉益守的麻煩,但河北的高歡,顯然不想看著劉益守在上黨攻城略地成功了不說,還繼續北上攻略晉陽。

  鄴城的高歡,派妹夫厙狄干、族弟高歸彥等人,領兵兩萬屯紮枋頭。寒冬臘月,黃河結冰可以跑馬。高歸彥不顧厙狄干勸阻,帶三千精騎從黃河冰面上疾馳而過,夜襲白馬渡!

  白馬渡守將周迪早有準備,擺出卻月形拒馬阻之,高歸彥大敗,偷襲不成,反而損兵折將,不得不帶著千餘騎兵狼狽退回枋頭。此戰就損失了一大半的騎兵,厙狄干與高歸彥素無交情,直接將此事上報回鄴城。

  高歡得知高歸彥輕敵冒進,一怒之下撤了高歸彥的職,命其速速回鄴城聽候發落。高歸彥不服,寫信回鄴城,將此戰前後事宜詳細報與高歡,在信中,高歸彥言之鑿鑿說軍中有內鬼,梁軍對魏軍偷襲行動瞭若指掌,準備萬全。

  言外之意,他絕不可能是那個內鬼,所以內鬼就只能是……厙狄干。如果孫騰還在枋頭,那自然這個鍋要扣到孫騰頭上。如今孫騰已經被高歡調回鄴城,高歸彥甩鍋就只能甩到厙狄幹頭上了!

  厙狄幹當初就隨高歡起兵,還是高歡妹夫,他才是高歡真正的老兄弟!而高歸彥等人,對於高歡來說,不過是有血緣關係的「高乾」之流罷了,關係非常生疏。

  厙狄干跟著高歡,卻把兒子厙狄伏連派去跟高洋,很難說這不是高歡的授意。

  高歡終究還是當年那個「賀六渾」,沒有把自己當做是渤海高氏的一員,更別提靠家族打天下了。

  這個道理很簡單,高岳和高歸彥等高歡親族,當年在河北老家日子過得並不差。而當初六鎮之亂還未開始,高歡在懷朔鎮的時候受了很多苦,經常被上司責難吊打,也沒見高氏親族的人來接濟他。

  要是沒有婁昭君的嫁妝和後台,沒有身邊那些老兄弟撐起場面,高歡怎麼可能有今日之成就?

  受苦受難的時候不來,等高歡入主鄴城,攻略河北的時候,高岳那幫人就來了,高歡作為資深老硬幣,心裡如何會沒有想法?

  當年你對我愛答不理,如今我讓你高攀不起。常人都有的想法,高歡雖然喜怒不形於色,但他又豈會鬍子眉毛一把抓,親疏不分?

  看到高歸彥為自己辯解的信,高歡怒不可遏,嚴令高歸彥回鄴城,不得有誤。讓對方接到軍令後,要立刻,馬上,迅速,放下手裡所有的事情,滾回鄴城聽候發落。

  軍令送到了枋頭,高歸彥接到信以後滿口答應,結果在出城的時候,立刻調轉馬頭就往南跑,一路跑過了黃河,向白馬渡的梁軍投誠!

  周迪是老實人,完全看不明白高歸彥這是在玩什麼花招,作死也沒有這麼玩的。高歸彥到了白馬渡後,周迪立刻讓人將其送往滎陽。

  劉益守去了上黨郡,不在滎陽,由于謹掌控大局。


  高歸彥叛逃過來以後,立刻將魏軍的布防,以及屯糧之地,以及各兵種組成等要害信息告知于謹。得知這些事情後,于謹當機立斷,沒有請示劉益守,立刻召集本部人馬,聯合正在滎陽周邊整訓的江州兵,共三萬人,多路齊攻,趁著黃河封凍期強渡黃河。

  一路五千人偏師,由厙狄昌率領,從汴口出發攻懷縣,以保退路;一路三千騎兵從石濟津渡口繞路攻朝歌,將囤積在此地的魏軍糧倉一把火給燒了個精光!

  枋頭那邊的糧倉全是假的,乃是高歡的誘敵之計,引梁軍奇襲枋頭。只是,堡壘從來都是從內部攻破,梁軍斥候偵查不到的信息,高歸彥這張大嘴一熘煙就說完了。

  得知朝歌糧倉被毀,厙狄干明白高歸彥已經把自己這邊的底全都給兜乾淨了!繼續堅守枋頭無異於自取滅亡。

  他只得帶著一萬多精兵,狼狽退到位於黃澤水以北的盪陰,以黃澤水拒敵,守住鄴城以南最後一道防線。

  這種態勢,相當於不是在守住院門,而是敵人已經衝進了大堂,厙狄干在堅守臥房的房門。

  于謹沒有跟厙狄干客氣,帶著剩下的人走過冰封的黃河河面,隨即接管了枋頭城。又派兵橫掃黃河北岸各城池村寨,四處搜捕魏軍殘餘。

  因為高歸彥的反水,魏軍黃河北岸的防禦出人意料的崩潰,令高歡猝不及防。

  二十多歲的高歸彥尚未娶妻,只有幾個妾室。高歡一怒之下,命人將幾個高歸彥妾室所生,還不滿十歲的孩童盡數處死,其手段之酷烈與直接,迥異於過往的不動聲色。

  得知黃河北岸失守,已經返回信都不久的高敖曹,居然帶兵再次出發,並屯兵鄴城東北不遠的館陶,還派人前來問詢,是不是需要他到前線去與梁軍交戰!

  ……

  爾朱榮的求援信,阿那瓌的婚書,于謹的戰報,河北高氏的密信,滿滿當當的擺在劉益守書房的桉頭。

  壺關城外北風呼號,冷得不行。但府衙書房裡,劉益守的心卻怎麼也冷不下來。

  這一幕好似回到前世他在大學裡,同時被幾個妹子追求的舊時光。劉益守覺得自己那時候是沒開竅,要是開竅了,只怕誠哥都要跪著說話。

  香餑餑人人愛,世態炎涼不過如此。世道變了,人心變了,可變化的規律沒變。

  「昔日高歡入主鄴城之時,是多麼意氣風發。沒想到竟然也有今日之眾叛親離。」

  劉益守忍不住嘆息道,高歸彥的反叛是他沒想到的,不過仔細揣摩,又覺得情理之中。高歡對於渤海高氏沒有歸屬感,高歸彥又何嘗把高歡當親人看呢?力的作用從來都是相互的。

  「主公席捲天下之勢已成,何苦唏噓感慨?」

  陽休之反覆查看桌桉上的信件,他都激動壞了。

  「寫信給于謹,讓他穩紮穩打,不必著急,更不必現在就攻打鄴城。」

  劉益守澹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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