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臻啞聲道:「願意來的都來了,不願意來的除非強行押來。」
盧相也沒想到號召城中青壯守城會是這個結果,這樣的人實在不值得他們犧牲性命去保護。怒道:「如此就強制過來,憑什麼我們拿命保護他們,他們卻龜縮在後?城破了,他們能逃?」
謝致:「最多堅持兩刻鐘,若無援手,大家就各憑本事逃命去吧!」
這麼多人在這裡明明可以自己下令,明明可以自己派人去執行,為了顧惜自己的聲譽,全都逼自己做決定。謝珩臻眼睛都紅了,深呼吸了一口氣:「你帶一隊人馬強制執行。」
謝致拱手去執行命令,帶了追隨他的一百多號死士去號召青壯。死士是謝崔李盧楊溫六家的,他才不會自己背負罵名,挨罵一起挨。
城中百姓道理不是懂,但百般推辭裝病詐死。謝致叫了幾戶人耐心盡失,直接刀架脖子,要麼去迎敵,要麼馬上死。家中婦人倒哭罵耍潑,拖了十多人出大待砍頭這才鎮住。
一口氣驅趕了上萬人過來守城,近城門的房子推倒磚木用來砸胡人。被拆房子的百姓邊哭邊罵謝致,進而牽扯上謝青嬰。罵她是禍國妖女,如果不是她支援北國,胡人根本不會打過來云云。
把謝致惹火了一口氣又殺數十名鬧事者,這些人才含恨龜縮。立威後事情順利多了,兩個時辰後,青壯增加到五萬之眾。
青壯被逼上陣,但看到城頭下全得百姓,不敢下手。有人小聲提議不如投降?這樣至少不用殺自己人。
盧相大聲呵責:「北國沒有人投降,投降的結果一樣是屠城。我們都沒有別的選擇,要麼戰死,要麼死在胡人刀下成為他們盤中餐。」
謝珩臻令士兵在城頭上喊話,號令城下百姓反抗,反抗可能有一線生機,不反抗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
本來還期望能有活路的百姓,聽到只能靠自己更加絕望了,敢反抗的大多給殺了,被押過來的除了老弱婦孺便是懦弱之輩。
城下百姓哭聲震天,城上青壯驚恐萬狀,連軍心都動搖了。要不是有弓箭兵虎視眈眈,這些青壯十有七八會落荒而逃。
主將和官員在城頭上指手畫腳,要麼說道理要麼威脅,當然有激勵的。可就沒有一個人身先士卒為他們做模範。
回來看到此情形,沒有情緒的智能人謝致都給氣到了。對因不用上學跟著自己打下手的楚魏雲道:「可敢隨師父下去殺敵?」
聰明如楚魏雲自然明白師父的意思,是想利用他年少也下去殺敵激勵軍心民心,拱手道:「捨命陪師父。」
謝致唇角輕勾摸了摸他的腦袋,沖諸死士拱手,提聲高聲道:「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真勇士,隨我下城殺敵為我國百姓盡一份力。」
不等眾人回應,謝致自士兵手中拿過一張盾牌給小徒弟拿著擋箭,自己摟著的他腰,縱身自城頭躍下。
飛來的利箭盡數被盾牌擋住,人還在空中,謝致大關刀揮出掃空一片,師徒二人穩穩降落地上。楚魏雲手中盾牌一扔,砸兩名殺過來的胡騎,手握長槍和師父往胡騎殺過去。
小的槍掃馬腳,大的斬人。長槍如電光飛閃戰馬悲鳴胡兵翻側,刀光如煉敵軍肢體翻飛血雨如爆。如同移動的神兵殺器,無堅不摧之勢不可擋,頃刻間殺出一條血路……
看得城頭上諸人皆是精神一振!
百餘死士高呼:「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紛紛跳下城頭,他們也要和謝將軍一同血戰沙場!
謝致要的就是這批死士,旁的人不懂輕功無法從這麼高的城頭跳下。喝道:「錐陣,咱們來個常山趙子龍殺他個七進七出。」雄厚的聲音如同春雷炸開,壓住了廝殺和哀號聲!
諸死士齊聲喝道:「殺他個七進七出!」
迅速組陣,以謝致為錐頭,往外圍殺了過去。寒光與血色飛揚,所到之處摧枯拉朽,氣勢如虹!
胡騎被迫得連連後退,押百姓攻城的前鋒補衝到人仰馬翻,後方胡騎又擠不過來,只能大聲詛咒……
謝致槍下皆亡魂,錐陣所過之處皆橫屍!
看得諸人熱血沸騰,將士們士氣瞬間高漲,弓箭手箭如飛蝗發射為他們掩護,城上士兵青壯木石如雨砸下。
人人高呼:「謝將軍萬勝,殺他個七進七出……」
總算是齊心合力了,但也砸死了不少變成戰俘的百姓。
謝致喝道:「往西突破,城下鄉親們隨我往西沖,只要衝破敵陣便可活命。」他聯繫了謝寧過來幫忙救助百姓。
謝珩臻往西看過去,只看到遠處黑雲如同迅雷翻滾而來,當即下令讓士兵進攻掩護百姓往西沖,幫助謝致突破西邊防守。
八千騎兵如同神兵過來,喊殺聲沖天!謝寧一馬當先,身後騎兵如扇展開,衝進了胡人陣營。依然是錐陣,但威力比步兵的強上百倍有餘,騎兵只要握住大關刀,保持著隊形縱馬過去即可。
胡人吃了好幾次他們錐陣的虧,一看到錐陣就雙腿顫抖。錐陣兩翼橫出的大刀如同鋒利翅膀,所到之處不管是人是馬都會被割開,前面的割不到你,後面的補上,只要靠近必死無疑。
想破陣唯有從前鋒下手,錐頭一破就亂陣,可關鍵是前鋒將軍一夫當關萬夫莫擋。想拿下他除非武力比他高出一倍,且他的左右護衛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讓你有機可乘!破無可破,唯一的辦法就是閃。
於是出現了謝寧和身後八千騎如同乘風破浪般,把胡騎分割成一片片的畫面。胡人以為躲開就行了,結果錐陣展開了風騷走位,變成尾巴像花兒展開往兩側卷回來,被花瓣包住的胡騎,待錐陣翻轉頭尾後,只餘一地屍體,戰馬變戲法般被圈進內圍去了。
以為這樣就完了?沒有,錐陣像被太陽暴曬的蚯蚓,出現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形狀,每一個形狀都能殺死一大波胡騎。
不說胡騎反應不過來,只能節節敗退,就是城頭上看的人都看到眼花繚亂。只知道陣法一變即走,一走即變,走後遍地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