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城外,一個中年男人騎著一匹借來的馬,在鄉間小道上疾馳。
原本需要一天的路程,因為他的快馬加鞭,僅大半天時間就到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片竹林,他把馬拴好,徒步進入。
此刻烈日已經西斜,但夜幕還未四合。在竹林深處,霧氣蒸騰而起,佇立遠望,曲徑通幽處,坐落著一座巨大的宅邸,遠遠望去如世家們的宅邸一般,恢宏大氣又不失高雅逸致。
「想不到這麼荒僻的竹林里竟然還有這樣的宅邸!」貴持對眼前的景象驚嘆不已。
他拿著前兩天那個陌生人給的地址,給門口把守的幾名持刀武者看了看,便被帶了進去。
院內果然也別有洞天,小橋流水,花草繁盛。
亭台樓閣間站滿了武者,各個手持利刃,警惕地看著他。
貴持被帶到一條小溪邊,石凳上坐著一人,正在釣魚。
不用看正臉,光看他穿的衣服貴持就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幾天前去他家的那個陌生人。
陌生人看了一眼貴持,臉上露出滿意地微笑。
另一邊,死牢中。
詠仁和蛇三聊了自己最近幾天的經歷。
「聽了你的經歷,我倒覺得你很講義氣!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武信幫?我們正需要你這樣的人。」
「啊?不不不,我並不喜歡與你們為伍。」
詠仁沒想到邀請會來的這麼突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喜歡什麼?當個武士,每天挎著刀嚇唬嚇唬人?在培里那種人身邊馬首是瞻?」
「我知道培里這個人不值得為他效力,但我想先做了武士之後,再尋明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蛇三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自從幾大世家平定浮世島以來,一直明爭暗鬥,都是在為了自己的封地和利益打來打去,我問你誰是明主?」
「這......」詠仁被問得啞口無言。
「別天真了,他們都是為了刮地皮,喝民血,誰會真正把你口中的正義和榮譽放在心上?頂多放在嘴上,出於宣傳需要,為了讓那群武士死心塌地為他們賣命罷了。」
詠仁沉默不語。
「兄弟,這世道你還沒過夠麼?投機鑽營者雞犬升天,誠實守信者清湯寡水。百姓們過得如此苦不堪言,而世家們和他們養的這群貪官污吏卻紙醉金迷,貪圖享樂,任他們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你甘心嗎?」
「我想你可能弄錯了,可恨的是這群下級官僚,而不是世家們和主君,縱然世家們和主君有這樣那樣的過失,也不能通過這麼激進的手段。
「上行下效,都是蛇鼠一窩!你怎麼還在他們之間分出好壞來了?對於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起兵推翻,還浮世島一個應有的太平。」
「可是憑你們的力量和世家們的軍隊比還是差了太多。」
「積少成多,所以我才希望越來越多像你這樣講義氣,敢擔當的人加入我們。而且你精通劍術,身上應該有血性才對,哪能屈身為他們賣命呢?」蛇三的話很有煽動性。
「我從小父親便教育我要忠君愛國,你說的這些,恕在下不能苟同......嗯?對了,你怎麼知道我會劍術?」
蛇三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詠仁明顯感覺到了冒犯。
「我們跑江湖之人,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眼便能看出你身上的劍氣!」
「可我空有一身劍術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被關在這死囚牢?」
「如果能出去呢?」
「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我能帶你出去呢?」
「然後呢?」
「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
「我不願意!」
「你就為了你所謂的忠誠,連命都不要了嗎?」
「有很多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我們一身所有,均世家主君所賜,如若不能盡忠,苟且偷生又有何意義?豈不為世人恥笑?」
「當心你的忠誠害了你!你太年輕,不知這世道的厲害,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我今天所講的。」
「我永遠不會同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好吧,人各有志,我就不強求了。」
「對了,你說你能出去?」
「當然!」
「越獄嗎?」
「花錢!怎麼可能越獄!」
你以前進來過?那你是怎麼出去的?」
「花錢,只要給夠錢就行,我們武信幫有的是錢!」
「死囚犯,花錢就能出獄?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詠仁話音未落,就來了幾個當班的武士,打開了牢門。
「蛇三!出來!」
「叫我幹什麼?」
「奉縣令大人之命,放了你!」
蛇三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和蟲子,得意洋洋地看了看詠仁,說道:「我說什麼來著?」
這一幕屬實是震驚了詠仁:死囚牢!除了上刑場,什麼樣的人能出去?培里竟然把這樣一個犯下謀反罪的囚犯給放了?
蛇三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牢房,留下詠仁一臉懵。
還沒等他震驚結束,培里大人走了進來,語氣溫和地問道:「住得怎麼樣?」
「培里大人?」
「住不習慣吧?住不習慣就別住了?回家吧?」
「您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這是一千兩,你先拿去處理你哥哥的事吧!」
「您肯借錢給我了?」
「我後來想了想,你這樣的年輕人還是挺難得的,我很同情你,所以想幫幫你。」
「謝謝大人!那天在府堂上,恕在下一時衝動......說了不該說的話......望大人海涵。」
「哎......別說了,那件事你不提,錢你也不用還我,這樣就公平了。」
「大人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個大有前途的年輕人,將來不要忘了我對你的恩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自然!」詠仁聽得一頭霧水,完全沒搞懂對方是什麼意思。
明明是一個剛從死囚牢出來而且還前途未卜的普通人,縣令卻好像很有信心地肯定他前途無量一樣。
培里一揮手,幾位武士上前解開了鐐銬,釋放了詠仁。
「奇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詠仁直到現在還沒搞清楚事情是怎麼回事,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詠仁匆忙回到家中,家人見詠仁回來,都長出了一口氣,各個喜笑顏開,唯有父親悶悶不樂,面帶憂慮。
「父親,你怎麼了?」
「沒什麼,詠仁,你跟我來。」
父親把詠仁帶出屋外,來到院子裡,對他說:「你知道你是怎麼被放出來的嗎?」
「培里大人沒有和我說,但是放我時他對我很客氣。」
「你是被交換出來的!」
「交換?跟誰交換?」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