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白看著眼前的少女一頓一頓地說著過去的故事,內心竟然升起了前所未有的一種奇妙的恐懼感。
他似乎能夠切身的走入了那一個場景,去親身體會少女的絕望與惶恐。
他聽著少女繼續道訴著故事,眼前也出現了少女所經歷的悲傷的過去。
冷冷的冰雨猝不及防的降下。
少女打開了雨傘,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想到母親和弟弟會帶著幸福的笑容,邊迎接她邊問。
「小染,選到了什麼寶可夢啊。「
「姐姐,我以後也要成為寶可夢訓練家!「
少女的心頭就泛起了絲絲的暖流。
身上那被父親痛打的傷痕還在隱隱作痛,風吹來的雨水也有部分落在女孩單薄的衣裳上。
看著那熟悉的指示牌。
少女知道,距離到家,還剩五分鐘。
寧白站在那個指示牌的街角,靜靜地看著少女。
但眼前的畫面一轉,寧白就來到了林染家的大門口。
那是一間破舊的小屋子,很難想像這間小屋子可以容下一家四口人。
門內傳出了沉重的響聲,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大門並未緊閉,拉開大門,濃烈的血腥味從門內傳出。
零落的家具,破碎的玻璃,帶有鮮血的頭髮。
雜亂的擺放在地面。
鮮血在地面鋪出一條道路。
從大門,一直蔓延到了房間。
這是流下鮮血的人,被拖行到房間留下的痕跡。
順著血流的方向,一步步往那狹小的房間走去。
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哭泣和男人暴躁的怒吼。
這一首悲鳴的樂曲。
是人間煉獄最好的介紹。
寧白拉開了房門。
入眼,是一個沾滿鮮血的殘破的玻璃瓶。
男人拽著女人的頭髮,女人的頭頂已經被鮮血全然覆蓋。
女人的胸口抱著一個小男孩。
寧白認出了小男孩,因為小男孩和現在的林白長得非常的像。
寧白看不清女人的臉,也聽不到男人的責罵。
這是林染的記憶空間。
這裡面的事情,是林染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也就是說,是林染的幻想。
再定睛一看,小男孩的膝蓋正流出汩汩的鮮血。
而門口,也傳來了緩緩的腳步聲。
是林染回來了。
她沒能收穫母親和弟弟的迎接。
等到她的,是幽暗的光線和淋漓的鮮血。
寧白不知道此刻的林染遭受過多麼大的恐懼。
他想要攔住一步步走向房間的少女。
他張開懷抱,想要一把將少女抱住。
可即將撞上他的少女,卻穿過了他身軀的幻影。
寧白睜大了雙眼,眼神中滿是惶恐與擔憂。
他將拳頭重重地砸到桌面,看著少女拉開了那道房門。
看見少女,親眼面對了那樣的黑暗。
眼前紅光一閃,寧白回到了現實。
回到了那個,充斥著消毒水氣息的走廊。
他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少女。
他想要將胸口的溫暖,分享給眼前的少女。
但少女,已經深陷進了回憶里,無法自拔。
「我看到,父親拿著那個玻璃瓶向我走來。」
「我看到,那個玻璃瓶上沾滿了鮮血。」
「我看到,弟弟和母親支離破碎,滿是傷痕的身軀。「
寧白急忙出言制止道。
「不要說了!」
可少女根本聽不到寧白的發言。
「我害怕極了。「
「我聽到了母親的那一聲嘶吼。」
「快跑!「
「可我已經被恐懼嚇得移動不了,雙腳似乎被地板給牢牢黏住了。」
說到這裡,少女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幸好,我還有喵喵。」
「我看到,喵喵幼小的身軀擋在我的面前。」
「它用它的利爪,擊破了那向我襲來的玻璃瓶。」
「它的利爪,在男人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疤痕。「
「這些舉動,讓男人更加瘋狂。「
「臭婊子!「
「他的眼睛被喵喵的利爪劃傷,看不清方向,他只能捂著雙眼,瘋狂地向四周肆意地發泄著憤怒。」
「他的亂砸起了效果,至少我的喵喵吃了沉重的一擊。」
「最後一根稻草,也被燒盡了。」
少女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絕望,眼淚不斷地從她的瞳孔中流出。
「母親,站了出來。」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
「她將父親撲倒。」
「父親的雙手不斷地落在母親的身上。」
「帶著林白快跑!」
「這是我聽到的,母親的最後一句話。」
「我抱起林白,冒著大雨肆意地奔跑。」
「直到我筋疲力盡,根本走不動的時候。」
「我和弟弟,來到了一家學院的門口。」
「這所學院,名叫平民學院。「
「而一個名為楊慶的老人,收留了我們兩人。「
「第二天,弟弟來到了這所醫院。「
「第三天,母親死去的消息傳到了我們這裡。」
「第四天,弟弟的截肢手術如期舉行。」
「只可惜,這所小醫院的醫療器械和醫療水平並不高,手術後給弟弟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也沒有辦法,我們也沒有資格送去名牌醫院送診。」
「但生活總會給你帶來一些好消息。」
「醫院告訴我,現在有一款新藥品,可以治療弟弟的病。」
「只不過,價格非常昂貴。」
「一千萬,是我一輩子的負擔不起的價格啊。」
「所以,我加入了黑暗擂台。」
「遲早有一天,我會賺夠弟弟的藥品錢!」
這一刻,寧白看到了林染的眼中恢復了色彩。
「我會幫你的。」
寧白對著林染說道。
「我們非親非故,你又何必幫我?」
林染反問道。
寧白被這句話噎住了。
林染,是個獨立且堅強的少女啊。
她是那個身處泥濘,仍然嚮往星光的少女。
她是那個永存原則,不愛殺生的少女。
她是那個,永遠披著酷酷的保護色的溫柔少女。
她是那個,堅硬地撞開了寧白心門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