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所很老舊的醫院,明顯可以看出設施並沒有那麼的齊全,牆上的漆也有部分脫落。
零零散散的幾道綠光更為這所醫院平添了幾分恐怖氣息。
這時,寧白的聯絡器亮起了光芒。
來自林染的信息,是林白的病房號。
是的,這所醫院,正是林染弟弟林白所在的醫院。
咚咚咚。
寧白敲響了林染髮來的病房號的房門。
病房門被打開,林染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來的有點晚哦。「
「遇到點事耽擱了。「
寧白看向病床上的那個面容清秀,面露靦腆笑容的男孩。
「你好呀,白哥哥。」
病床上的男孩很是乖巧禮貌,十分招人疼愛。
他的微笑是那種純淨無邪的微笑,如身後有著純淨羽翼的天使。
而這樣的一個男孩,卻只能委屈住在幽暗逼仄的房間。
「白哥哥,聽姐姐說,多虧了你,我的醫藥費才有了著落,所以我特意叫姐姐找你過來。」
「雖然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你的,但我也希望能把我的感激之情當面傳達給你。」
男孩的眼神很真誠,真誠到讓寧白有點心疼。
寧白走到男孩的身邊,握住了他的小手。
「要感謝,你還是得感謝你姐姐。」
「你姐姐有膽子將注下在我的身上,已經是莫大的勇氣了。」
林染撲哧一笑,看著那個平時威風凜凜的寧白,現在捏著嗓子細細的說話,似乎是怕過大的音量會傷害到眼前的男孩的模樣。
有點反差,有點可愛。
場面陷入了冷場。
男孩並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也可以說,他並沒有什麼與別人相處的機會。
他活動的空間,就是眼前這一間小房間。
它關住了林白的身體,閉上了林白的眼睛,鎖上了林白的心靈。
林染拉住了寧白的手,將他帶出了病房門。
「小白要休息了,我們在門口聊會天吧。」
「小白?」
「我弟弟,林白!」
林染的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紅暈。
這個白痴,明明在台上看起來還挺可靠的樣子,怎麼現在這麼蠢。
寧白點了點頭,接著詢問起了林白的情況。
「你弟弟,生了什麼病嗎?」
林染嘆了口氣。
「他的雙腿,被我父親卸掉了。「
「親手卸掉的。」
林染的語氣很平淡,但寧白聽起來卻感到十分寒冷。
他看到眼前的林染,眼神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凜冽的殺意在她的眼中凝結。
她微唇輕張,繼續開口道。
「那是我剛上平民學院的時候。」
「我們的母親,是個很好的女人,她溫順,美麗,可惜就是眼光不太好,嫁給了一個沒出息的男人。」
「他好賭,愛耍小聰明,又有著窩囊的毛病。」
「賭輸了,只會向我母親伸手要錢,一不順心就會對母親和我們拳打腳踢。」
「我知道,他並不在乎我,但是他很在意弟弟。」
「因為弟弟是個男孩,賣的貴一點。」
寧白渾身的鮮血像被凝固了一般,寒意從腳底緩緩爬到全身。
「要說這一切,還得怪我。」
「是我,害我弟弟變成了這副模樣。」
林染的雙眼流出淚水,她緊咬著牙關,雙拳攥緊。
她再次回到了,那不堪回首的那一天。
那本應該是她最開心的一天。
在那一天,她即將擁有第一隻屬於自己的寶可夢。
但迫於家裡拮据,其實少女並沒有打算伸手向父母要錢,而是準備找一份普通的工作,逐漸掙到第一個寶可夢的錢。
父親壓根就不記得這件事,回到家就是呼呼大睡,睡到晚上就是出去喝酒消遣,很是快活。
但是母親記得。
那一天,小林染看著母親掛著和煦的微笑,從兜兜里掏出了一筆錢。
「小染,趕緊去領取你的第一隻寶可夢吧!」
母親給的錢並不多,但是林染還是很高興。
她興高采烈的抱起了弟弟,與弟弟一同慶祝著這有代表意義的一刻。
她臉上掛著明媚的微笑,大大方方地和母親和弟弟告別。
她一個人,踏上了前往寶可夢領取所的道路。
路很遙遠,為了省錢,女孩決定自己步行過去。
直到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林染才趕到了寶可夢領取所。
但小林染並不覺得苦,反倒是覺得很幸運。
因為,那一天,她是最後一個領到寶可夢的。
雖然工作人員很不耐煩,但還是遞給了她一個破舊的寶可夢球。
裡面是一隻喵喵。
女孩抱著喵喵,在路邊說了很多話。
她的臉上浮現著難以掩蓋的興奮。
她相信,這是她最快樂的一天。
可她沒想到的是,一名矮小瘦弱的混子看到了路邊的林染。
他是林染父親的狐朋狗友。
他認出了路邊的林染,眼中流露出了邪惡的淫光。
「這是林家的小丫頭吧,長得還真是標緻呢。」
「喲,老林還有這筆錢能給女兒填個寶可夢呢,自己的賭債都還不上呢。「
「可得在今晚的酒局上好好問問老林。」
林染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的腳力沒有成年人出眾,所以要走很久才能到家。
而母親和弟弟,正在家裡準備了一桌子難得的好菜,等待著林染的歸來。
只可惜,他們等來的,並不是林染。
而是一個拿著酒瓶子,渾身酒氣的男人。
男人眼裡目露凶光。
「臭娘們,你有錢給那婊子花,不給老子花是吧。」
「老子天天在外面奔波養你們,你們就在這大手大腳的花錢。」
「趕緊把剩下的錢交出來,不然老子要你們的命!」
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照亮了男人那陰沉的面龐。
那個男人,提著酒瓶子,緩緩向母子二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