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在哪兒?我要親自喚他回來,他不是喜歡青樓裡面的一位姑娘嗎?讓他贖來當妾便是了……」
說著,吳氏腳步僵硬地走出了房門,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行屍走肉。
剛出院門,不是便迎面撞上了一群人,正架著一個蓋了白布的架子離去。
那群人看到吳氏時,臉上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瞬,隨即十分不自然地稱呼了一聲夫人。
吳氏微微一愣,眸中卻依然沒有光芒,嗓音低沉嘶啞。
「你們看到我的明兒了嗎?」
那些人頓時啞了口,眼神飄忽,都在若有似無的往白布看去。
吳氏也發現了他們的目光所及,也緩緩朝白布看去,嘴中還在喃喃著。
「我的明兒……」
說著,她的眸中突然閃過一絲狠厲,一把扯開了那塊白布,果不其然,白布之下躺著的,正是他一直尋找的沈安明。
只是沈安明此時面龐已經失去了血色,嘴唇烏黑髮紫,原先流出的血液也已經被人清理乾淨,全身上下沒有一絲溫度。
吳氏的瞳孔一震,顫抖的雙手緩緩撫上了沈安明冰涼的臉頰,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明兒,明兒你怎麼在這裡呀,怎麼蓋著一塊白布睡覺,快起來,隨母親一同回房睡。」
吳氏輕輕拍打著沈安明的臉頰,試圖將沉睡中的沈安明喚醒,卻又不敢下重手,仿佛在呵護一個易碎品。
但沈安明再也無法起身回應他的母親,他就是靜靜的躺在那裡,連呼吸也沒有。
吳氏終於不得不面臨著殘酷的現實,整個人趴在沈安明的屍體上,嚎啕大哭起來。
「明兒啊!」
悽慘而悲涼的嗚咽聲,瞬間傳遍了全府上下。
很快,沈安明去世的消息便傳到了沈志山的耳中。他先前還沉浸在失去翠蓮的悲傷之中,現在再加上沈安明,一瞬間,他一直挺直的背脊彎了下來,微微扶額,重重嘆了一口氣。
沈志山瞬間想到了吳氏,畢竟在他記憶之中,吳氏十分重視沈安明,恐怕她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必定會悲傷欲絕。
於是他起身準備前往吳氏的院子,但被身旁的侍從得知之後,立馬出聲制止了下來。
「老爺,夫人此時不在府內。」
「不在府內?」
沈志山微微蹙眉,想不到她究竟會去哪裡,但心中隱隱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那你可知夫人去了哪裡?」
侍從愣了愣,想到夫人先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沈志山知道她的去處,便只得低下了頭,低聲答道。
「回老爺,小的也不知。」
沈志山聞言,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窗外。一片落葉翩翩而下,很快就消失在了沈志山的視野之內。
而另一邊,吳氏前往了皇宮之中,求見太子。而太子得知這個消息時,卻是波瀾不驚,心中也有陣陣竊喜。
看來吳氏已經將事情辦妥了,那麼接下來……
太子心情大好地揮了揮手,示意將吳氏帶進來,不料映入眼帘的,卻是吳氏滄桑的面孔。
太子勉強扯出了一抹笑,
「沈夫人怎麼這麼快便來了,可是事情辦妥了?」
吳氏只是低著頭,並未答話,但周身的溫度卻是越來越冷。半晌,她才從牙縫之中擠出了幾個字。
「還我……明兒的命!」
說著,吳氏猛然抬起頭,目光陰狠地盯著高位之上的太子。
太子先是微微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
「沈夫人這是在說什麼,孤實在聽不明白。」
原來吳氏已經得知沈安明是因為吃了那碗下藥的燕窩粥才會喪命,本來一切都只是他沈安明咎由自取,但吳氏卻把一切的過錯都怪在了太子給的那藥上。
吳氏現在雙眼發紅,全然忘記了禮數,也忘記了自己現在盯著的人是太子,在她的眼中,只有那個殺子仇人。
太子發現了她不懷好意的目光,感受到了面前這個女人對他的不尊敬,目光肉眼可見的暗淡了下來,常在太子身邊的人都明白,這是太子發怒的前兆。
「孤不知道沈夫人這是何意,關於您的兒子,孤似乎也做下過承諾,只要你將事情辦妥,孤自然會為他安排一個好職位……」
話音未落,吳氏立馬大叫起來。
「可是你害了我明兒的命!若不是你,我的明兒怎麼可能會喪命!」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化成了一陣一陣的嗚咽,迴響在大殿之中,聽著甚是瘮人。
太子揉了揉眉心,在吳氏的口中,他大抵猜到了事情的來往,估計是吳氏的那個傻兒子誤食了下了藥的東西,現在倒好將過錯,居然都怪在他身上。
想到這裡,太子眸中閃過了一絲寒光,不懷好意的望著面前發瘋的女人。
「沈夫人,孤與你的明兒沒有任何的關係,若是你再要血口噴人,空穴來風,孤不介意送你去見你的兒子。」
吳氏聞言,瞬間收了哭腔,但眼神依舊犀利。
太子被她的目光看著渾身不自在,輕嘖了一聲,便擺了擺手,示意讓侍從將這個女人拖出去。
吳氏也注意到了蠢蠢欲動的侍從,立馬尖叫起來。
「太子殿下!你不能這麼對我!我的明兒是因你而死!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太子卻是被這聒噪的聲音吵得有些心煩,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隨即扯出了一抹冷笑。
「你的兒子?哼,如此不長腦子的人,死不足惜。」
太子故意咬中了最後四個字的音節,而吳氏也明顯接收到了他話語中的重點,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大喊大叫起來。
她突然爆發的力量差點讓兩個拖著她的侍從鬆開手,不過很快,侍從們也反應過來,加大了力度。
尖叫聲漸漸銷聲匿跡,東宮又恢復了平靜。
但太子卻依然盯著門口,雙手撐著下巴,緩緩動唇。
「太子妃,這湊熱鬧,你可喜歡?」
賀蘭燕見自己已經藏不下去,便緩緩走了出來,時不時還回頭望向吳氏離去的背影。
雖然賀蘭燕心中明白,不該自己知曉的事情,還是少知道的一些好,但心中免不了有些好奇。
太子也看出了賀蘭燕眸中的疑惑,懶散開口。
「不過一介潑婦,竟然傻傻的將她兒子的死歸結到孤身上。」
太子說著脊背向前靠,雙手也放在了身前,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笑容卻是陰森可怖。
「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