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發分為兩路,徐鶴自領一路從山東北上直搗京畿,還有一路是由俞大猷任水師總兵管,率領廣東水師,乘坐福船與五膄仿製的蓋倫船,自長江出發,出海向北,掃清天津與北直隸東部沿海反賊。
其實這兩年來,徐鶴通過改編、新募已經籌兵四萬餘人。
其中以徽寧池太兵備道一部和潁川衛改編的人馬八千餘人,已經劃歸了戚繼光率領。
戚繼光所部位左軍除了這八千人,還有之前鎮武衛僅存的兩千餘人,合併一萬,號稱五萬。徐鶴給他們的任務是,從晉南出發,攻下井陘之後繼續北上,收復大同、宣府、懷來等地,最後從昌平一線,至北包抄明軍。
右路就是俞大猷率領的廣東水師,廣東水師共計一萬三千餘人,大小船隻八百餘艘。
但因為要防備佛郎機人和倭寇,所以這次雨大喲只帶來了五千人。
這五千人為右軍,走水路北上控制登萊、天津後,至京畿掃蕩沿海明軍。
這一路,俞大猷有個最大的任務就是防備陳應詔部。
雖然這兩年陳應詔不斷寫信給徐鶴,述說自己的不易,但徐鶴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所以,防人之心不可無,俞大猷的最終任務就是看住山海關的陳應詔、李彝部。
至於中路,其實已經出發部分兵馬前往山東跟丁澤會合後作為前鋒,為大軍探路。
徐鶴帶著剩下的一萬五千人準備從淮安出發,沿著京杭大運河北上直抵捻軍和魏軍的接壤處……泰安州。
等消滅了山東的捻軍後走滄州、青縣、天津直插北京。
為什麼選擇這條路,其實是有原因的。
一是因為,過了山東後,大軍走的路線距離這個時代的海岸線很近,這樣就可以跟俞大猷近海航行的船隊相互呼應。
其二就是拉扯北直隸西部的明軍向東集結,這樣可以緩解戚繼光部的壓力。
第三就是,這條路更為安全,自今年年初,殷正茂帥明軍一部突然南直隸被打退後,徐鶴周弼率領賀宇的龍驤衛,帶著海防營的新軍北上攻占了長垣,差點一路打到大名府,後來還是明廷緊急從南皮、五姨調集御前四衛中的長嶺軍南下救援,才堪堪守住了大名府。
但這樣一來,京畿東邊的明軍防線就出現了一個缺口,徐鶴就是發現了這個破綻,才力排眾議,決定全力北伐。
大軍行動兩日,龍驤衛從淮安府脫離大隊,往歸德府的方向去了。
徐鶴給賀宇的任務就是,繼續牽制住明軍的御前四衛之一的長領軍,讓他們死死被壓制在大名府,不能回援。
賀宇領命而走。
這時的大軍已經來到淮安府外,大軍並未入城,而是直接全部登船向北駛去。
在南直隸境內,還算風平浪靜。
但船隻進入山東後,所有人都發現,此刻的山東跟南直隸相比簡直太慘了。
沿河兩岸的村莊很多都荒廢了。
甚至大白天還有紅著眼睛的野狗在啃食路邊的餓殍。
所有將士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由戚戚。
誰曾想,兩年多前,還被四處傳說,明軍來了,不拘官名俱送銀五兩的反賊治下,竟然是這種人間地獄。
張居正看到這一幕對徐鶴道:「大都督,人事不修,致使百姓蒙難,沒想到,朱賊還未得天下便將域中治理成這樣,看來,我離開朱賊簡直幸甚,屬下謝過大都督救命之恩!」
徐鶴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救你,而是賊酋不能識人,致使叔大這樣的大才為朝廷所用!能得叔大,是朝廷之幸!」
張居正聽到這,沒想到徐鶴竟然對自己一個反正投奔之人如此看重,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意。
他不由好奇道:「我與大都督相識最晚,為何大都督對屬下如此青眼?」
徐鶴看著河兩岸伴行的騎兵笑道:「北伐總有勝利的一天,但北伐之後之前朝廷的問題就沒有了嗎?」
「叔大之才不在北伐,而在治天下啊!」
張居正笑著搖了搖頭道:「大都督天縱之才,又還年輕,一切有你主持,屬下唯大都督馬首是瞻,到時,大都督吩咐就是!」
徐鶴看了看他,最後搖頭道:「不,我說的是你來主持!」
張居正聞言愕然道:「我?」
……
又過七日,船隊行至大汶水。
前面不遠就是泰安州。
丁澤等人已經帶兵在龜山一帶跟捻軍交上了手。
徐鶴並不擔心捻軍,捻軍捻軍,聚捻才能成軍。
山東捻軍成分構成十分複雜,有之前的官軍,有地方上的盜匪、農民,還有部分是從明軍中反叛後南下的。
這些人各懷鬼胎,很難合力。
自己只要徐徐壓上,不要輕敵,那想要破捻軍,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大軍登岸之後,毛褘率領船隊回返小汶河的新汶縣紮營等待後軍糧草輸運裝船。
徐鶴則並沒有第一時間大軍壓境。
而是在徂徠山一帶紮營,按兵不動。
一連十幾天,大軍就是日常操練,絲毫沒有出動的預兆,前方只有丁澤帶著海防營的部分新軍不斷跟敵人拉扯。
這種拉扯說是打仗,但更像是練兵,整日間,捻軍前來挑釁,丁澤都是輪換著新軍上前接戰,主打一個鍛鍊隊伍。
這麼多天沒動靜,秦烈著急了,他來到大帳見到徐鶴正在看書,等了一會兒,見徐鶴還是不斷翻頁,絲毫沒有說話的意思,於是他打斷徐鶴道:「大都督,我軍已經停在徂徠山十來日,每天大軍空耗錢糧,這麼下去,咱們什麼時候才能打進北京啊?金陵那邊可都還在看著我們呢!」
徐鶴抬了抬眼,然後繼續低下頭看書,口中笑道:「怎麼?你著急了?」
秦烈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見徐鶴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由更是著急:「我急?我一點都不急,我是替大都督著急啊!」
「這次北伐,朝中本來就有很多官員對大都督手握重兵微詞頗多,要不是陛下信任,幾位閣老壓著,大都督這些人早就鬧開了。」
「若是大都督停滯不前,這幫人遲早會跳出來說大都督養寇自重、空耗錢糧,哎呀,反正一大堆風言風語等著大都督你呢!」
徐鶴笑了笑:「不急,最多再等幾日,咱們就可以不戰而勝,既然可以不讓士卒枉死,又何必在乎浪費些時間和錢糧呢?」
秦烈愣住了:「大都督,你怎麼知道再等幾日咱們就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徐鶴指了指腦子:「猜的!」
「啊?」秦烈愣住了,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