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打擾了,拉傑——不,法爾迪尼亞大人。」
「你這傢伙,趕緊習慣啊……」
昨夜去卡雷賈斯傭兵團就作戰事宜致歉的新人騎士法爾迪尼亞,正百無聊賴地躺在一張簡易的床上。
作為其侍從騎士的夏特蘭摘下頭盔,走進法爾迪尼亞部隊的帳篷,跑到床邊。夏特蘭看起來比法爾迪尼亞年長,是一位留著鬍鬚的壯年男性。
「您這是怎麼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有麻煩了。」
「那個豬一樣的傢伙的私兵,出一兩個亂子也不奇怪吧……唉,夏特蘭……我真是煩透了……乾脆變黑算了,不好嗎?」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剛才卡雷賈斯傭兵團向丹雷斯撂挑子……」
法爾迪尼亞像彈簧一樣猛地坐了起來。
他的眼神與剛才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不同,變得十分認真,同時又帶著些許困惑,十分複雜。
「是那個傭兵團嗎?然後呢?」
「對丹雷斯子爵卑劣的提議不滿,傭兵團挑起了決鬥。」
「什麼!?」
帳篷內一陣騷動。這裡沒有一個丹雷斯的私兵。
法爾迪尼亞的部隊是在來到丹雷斯領地前匆忙與丹雷斯陣營會合的,像被隔離了一樣,整個法爾迪尼亞的部隊被分開,在營帳外搭建了帳篷。
不過,覺得這樣方便的可不只是丹雷斯。
「是那個團長嗎。眼睛沒瞎啊……但他又不是魔法師!」
「不是,不是昨天的他……」
「嗯?那是那個副團長的女人?」
「不是……是戰場拾荒的,孩子。」
「……什麼?」
法爾迪尼亞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但得到的回答還是一樣。
「是在戰場拾荒的孩子挑起了決鬥。也不知道在哪學的,還知道決鬥的規矩……現在這會兒……!」
聽完夏特蘭的話,法爾迪尼亞從床上跳了下來。
穿上鎧甲,佩劍,面容變得英姿颯爽。
「你們!趕緊準備!」
「「「明白!!」」」
部下們也跟著氣氛大變的法爾迪尼亞準備起來。
不到兩分鐘準備完畢,走出帳篷時,丹雷斯的營帳中火焰沖天而起。
「哼……!對一個孩子居然這麼不手下留情!快點,夏特蘭!」
「騎兵部隊!先行!!」
以侍從騎士夏特蘭為首,法爾迪尼亞的部隊朝著營帳疾馳而去。
他們保持著臨戰的態勢,仿佛不是去己方的營帳,而是奔赴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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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沒有人教過你大人的可怕啊!你這孩子!!」
亞什利特跳開丹雷斯揮下的想要抓住手帕的手臂,丹雷斯順勢砸爛了桌子。
決鬥的規矩很簡單。發起方將手帕扔向對方,被挑戰方接住手帕,決鬥就成立。
丹雷斯砸爛桌子的同時抓住了手帕,決鬥成立,並且已經開始。
「亞什利特!」
「來干啊……!」
看到這樣的場面,烏瓦爾露出懊悔的表情,一旁的格里亞雷也悲痛地呼喊著。
但決鬥不容許旁人干擾。更何況發起挑戰的一方是亞什利特。
雖然亞什利特還只是是個孩子,這些都無關緊要。發起挑戰就要有覺悟,接受挑戰也要有覺悟。
這就是這個國家決鬥的規矩和傳統。干擾的話懲罰當然很重。
「哼!!」
「呃!?」
亞什利特橫向跳開丹雷斯扔出的刀叉。
趁此機會,丹雷斯拔出了腰間的法杖。
用法寶裝飾的這根法杖是丹雷斯的驕傲和矜持,是他從榮耀的魔法學院畢業的魔法師的證明。
……卡雷賈斯傭兵團在這個國家也是數一數二的傭兵團。傭兵團全員都是魔劍士這樣的強者,他們的名字在少數貴族耳中也是眾所周知。
他們為什麼對丹雷斯不合理的要求無法反抗?
面對戰鬥集團的傭兵們,丹雷斯為什麼能一直保持傲慢的態度?
這正是魔法師和魔劍士的差別所在。
「孩子有這樣的動作……像是魔劍士的見習生……但居然沒被教導過和魔法師正面戰鬥的愚蠢!?」
「這麼胖還能有這樣的動作……!」
「不是胖!是豐滿!是魔力和財富的豐滿!『火龍之舞』!」
丹雷斯的法杖閃耀,火焰在地面蔓延。
火焰像要包圍亞什利特一樣擴散開來,周圍的視線被熱氣所模糊。
「好熱……!這樣的火焰!在戰場上很正常!」
「呀啊啊啊啊!!」
「呃,唔……!?」
亞什利特強行從包圍的火焰中衝出來,等待他的是丹雷斯的拳頭。
身材肥胖的丹雷斯那帶著體重的拳頭對孩子亞什利特來說十分沉重,衝擊通過防禦的手臂傳到身體。
丹雷斯的體格絕不是因為肌肉。
而是因為長期奢侈生活而積攢的贅肉,正常行動的話會很笨重。
但丹雷斯是魔法師。作為使用魔法的基礎,他的身體已經自然適應。
也就是說,魔法師可以無意識地進行魔劍士必須有意識進行的魔力操作……身體的堅韌度和身體能力的變化沒有任何時間差。
這是在正面戰鬥中魔劍士劣於魔法師的原因之一。
「受折磨吧!『火鞭』!」
「呃,啊……!」
亞什利特被擊飛,想要起身時,丹雷斯用火鞭抽打過來。
亞什利特因疼痛而面部扭曲,滿身泥濘,丹雷斯的遠距離攻擊一次次阻礙他起身。
簡單明了。這是另一個原因。
魔劍士沒有遠距離攻擊的手段。而魔法師則近乎擁有無限的手段。
現在丹雷斯使用的魔法是第一階,是最基礎的入門魔法。甚至不是貴族出身的魔法師也可能會使用。
近距離戰鬥魔劍士更快,遠距離則是魔法師單方面碾壓。
這就是魔劍士在正面戰鬥中無法戰勝魔法師的重要原因。
丹雷斯對卡雷賈斯傭兵團的態度,也是因為他們只是魔劍士,而他自己是貴族和魔法師。
「哈哈!哈哈哈哈!狂妄的孩子果然還是趴在地上比較合適啊!」
「……哈……」
「嗯?現在要說救救我嗎?」
——然而,丹雷斯有一個誤會。
「我是說,滿意了嗎」
這個少年不是魔劍士見習生之類的,而是儘管經歷特殊,但已經踏入同一領域的魔法師苗子,而他並不知道這一點。
「——『火靈之祈』」
「呃……?」
沿著抽打亞什利特的火鞭,火焰像爬行一樣朝著丹雷斯襲來。
這是突然能夠使用,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燒了睡袋的那個夜晚所吟唱的魔法。
這次,亞什利特憑藉自己的意志吟唱了這個魔法。
「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啊啊啊!?」
火焰沿著火鞭,輕鬆地到達丹雷斯的手邊。
火焰吞沒了火鞭,變得更大,將丹雷斯的手邊連同法杖一起燒毀。
丹雷斯鬆開了本是驕傲和矜持證明的法杖,滾落在地上。
他的大腦因眼前不可能發生的事而陷入混亂。
對方只是魔劍士見習生。只是個能操控一點魔力的微不足道的孩子。
這場決鬥只是為了折磨孩子找的藉口。雖然生氣,但只是玩玩而已。
本應是這樣。本應是這樣的,可是——!
「就算使用火屬性,果然還是很熱啊」
「呃……?」
亞什利特縮短距離,俯視著滾落在地上的丹雷斯。
丹雷斯的思維還沒跟上。
「先給你一拳,豬貴族!!」
「呃!?」
在滾落在地上的丹雷斯眼前,是亞什利特緊緊握著的拳頭。
亞什利特毫不猶豫地將拳頭砸向困惑的丹雷斯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