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話說？整個安慶縣，我驗屍最為專業，若是信不著我，大人另請高明就是了。」
仵作倚老賣老，說這話就要走。
以前這招可是沒少用過，一般縣令無人可用，都會追過來。
可老仵作向前走了兩步，嚴君逸沒有追上來，甚至連話都沒有。
他心一橫，直接快步走到院子裡。
想著，這縣令還是年輕啥事都不懂，連好好對待一個好幫手都不會。
他有些生氣，眼見著大門就在眼前了，腳步被迫慢了下來。
自己若是一直在衙門幹活，一個月不幹啥還有五兩月銀，現在要是走出去了，日後可就沒錢花了。
那自己那一大家子咋辦？
仵作琢磨著，心裡更加怨恨，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
心裡想著要是縣令大人也一臉難受的看著自己，他就給他個面子。
老仵作鼓起勇氣轉頭，卻發現整個院子的人壓根沒人看他。
滿心滿眼都在剛才說話的那個姑娘身上，而那姑娘手裡拿著一個開膛的尖刀，正準備要剖開鳳安的肚皮。
他當下來了氣，幾個健步跑到屋裡，指著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道：
「你敢！你不要亂搞，你到底會不會驗屍？」
仵作的叫喊聲不小，屋內人都不由蹙眉，可就鳳心瑤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看著鳳安的屍體，涼薄道：
「如此看來你也不太會驗屍。」
「你說什麼？」
仵作氣的要命，正向反駁，沈燁便低喝道：「吵死了，不想死的閉嘴。」
沈燁冷臉的時候，有股子弒殺的氣場，讓人站在他身邊，都害怕會被他突然擰斷脖子。
那仵作多年跟死人打交道，但還是止不住怕活閻王。
他脊背發涼，不由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腳步朝嚴君逸那邊挪了挪，試圖喚醒嚴君逸的靠譜。
「大人……」
「馬仵作留下學學也好。」
嚴君逸涼薄開口。
書生罵人，不帶髒字卻極其戳肺管子。
仵作差點一口氣沒倒上來，死在這兒。
他捶了捶胸脯，眼底全是怒氣。
鳳心瑤全程不被影響，劃開鳳安被螞蟻啃食到血肉模糊的皮膚，而後將腐肉剝離，儘可能露出裡面的器官。
「哎呦！」
鳳心瑤每做一步，仵作就會發出一聲驚呼。
沈燁很想將人丟出去，剛上前就看到鳳心瑤瞧了他一眼，這才暫且沒了動作。
鳳心瑤找到鳳安的胃，還沒上手就知道已經不用上手了。
她動作停住，仵作嗤笑：「怎麼不繼續？我就說不用開膛，都知道是服毒死的了，開膛有……」
仵作得意的說著走上前，但在看到鳳安的屍體時腳步驟然頓住。
「這……這……」
仵作瞳孔地震。
鳳心瑤已經去一旁洗手了。
周圍的衙役和侍衛看著仵作這樣詫異的神色，都捂著口鼻走上前，好奇的朝鳳安胸腔瞧了一眼。
隨即……
「嘔……」
「我靠，太噁心了。」
「嘔……」
衙役們差點膽汁都吐出來。
鳳心瑤洗完手回來，見他們這樣淡淡道：「最近少吃點好的，能減兩斤。」
「嘔……」
「小姐，別說，嘔……」
鳳一都忍不住跟著吐。
這兩天確實都吃不下什麼了。
沈燁全程淡定，嚴君逸是強忍著不吐，但心裡還是忍不住腹誹，覺得鳳心瑤是個奇葩。
男人都受不了的場面，她竟然連眉頭都沒有眨一下，淡定開膛淡定洗手。
馬仵作像是全然不能接受，直接跑到鳳安屍體錢，素手直接去掏鳳安的腸子。
手在腸子裡面一攪和，那味道就更沖了。
「別，嘔……」
若不是主子都在這裡，侍衛們真的很想逃竄。
「大人……」
仵作有些難受，想跟嚴君逸說話。
嚴君逸：「……嘔。」
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沈燁擰眉，屍體不噁心，但是耳邊這聲音還真的讓人挺難忍受的。
他上前從袖口取出一個薰香的帕子遞給鳳心瑤，而後幫她捂住耳朵。
鳳心瑤勾唇將帕子捂在鼻子上。
終於能正常呼吸兩口空氣了。
「你為什麼會知道？」
見縣令不中用，仵作被迫質問鳳心瑤。
鳳心瑤道：「螞蟻喜甜，在屍體周圍盤旋，甚至還將屍體掏出個洞，也就是說明吸引螞蟻的其實不在表皮，在裡面。
可是誰也不會吃一肚子糖吧，我便猜測鳳安其實早就中毒了，他胃裡該是殘留著甜草之類的慢性毒藥。」
聞言，馬仵作臉色一白。
事實證明，眼前這女子說的都是對的。
胃裡面死掉的螞蟻，和胃部出現的黑斑，足矣證明人活著的時候就曾經被下過毒了。
鳳心瑤看向嚴君逸：「現在該去查最近七天都跟鳳安待在一起的人了。」
「好。」
案件終於有了突破口，嚴君逸長舒一口氣。
沈燁驕傲的不行，他媳婦真厲害。
「這關鍵性的證據，還是仵作來公布吧。」
他在安慶幾十年了，說的話該是百姓都信服的。
「我……我來？」
馬仵作震驚了，這算是重大發現了，這功勞女子竟然要給自己？
他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
鳳心瑤也不拐彎抹角：「我是嫌疑人妻子，不好出面。」
「也是也是，老夫一定幫夫人辦好。」
仵作此刻說話客氣急了，儼然和先前的傲嬌老頭判若兩人。
眾人看了不由笑，心裡卻都更加佩服鳳心瑤了。
全能的他們一屋子男人都望塵莫及。
鳳一覺得自己跟對了人，在鳳心瑤找到關鍵性證據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腰杆都直了很多。
沈燁更是，這可是他媳婦。
嚴君逸如今算是真真正正的要佩服他二哥的眼光了，遺落在落後村莊的明珠，也被他找到了。
……
下午升堂。
許春玲仍是咬死沈燁，滿口都是鳳安死的冤枉。
知情的人就都冷冷的看著她發瘋，直到衙役抓來了鳳寧，薛文兵，許春玲的囂張氣焰這才弱了幾分，可很快就激動道：
「你們抓他們幹什麼？這跟他們沒關係，你們這些畜生，我跟你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