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點，時春柔的心臟甚至都開始跟著隱隱作痛起來。
她深呼吸一口氣，將這些不該有的情緒給壓下去，隨即朝著墨雲渡擠出一抹勉強的笑。
「那督主，這些東西我先拿去處理了，之後再給你報帳。」
「說了你拿著就是，是聽不懂本督說的話嗎？」墨雲渡蹙眉，「你不是一向喜歡銀子嗎，這會兒怎麼客氣上了。」
時春柔大驚。
督主連她喜歡銀子都知道，該不會也知道她攢那麼多銀子就是為了逃走吧？！
「我、其實也沒那麼喜歡銀子，」時春柔垂頭，心虛得根本不敢去看墨雲渡，「其實我還是有別的喜好的。」
「比如說？」墨雲渡追問。
時春柔回答，「比如、其實我挺喜歡制香的，對，我很喜歡這個的！」
她也是被逼得急眼了，想起寧貴妃在宮裡總是喜歡擺弄那些香粉香丸，便直接開口說了出來。
但墨雲渡相信了。
當天下午，他就送來了好幾箱的香料，甚至還有各式各樣的香爐，擺得滿滿當當的。
寶珠玉露圍著轉了好幾圈，實在目瞪口呆。
等回過神來，驚喜得要命，「夫人，督主怎麼突然對你這麼好啊，是不是說明，現在雪絨姑娘走了，他的心裡只有你了啊？」
玉露哼了一聲，「她早就該走了，東廠裡頭能留下的女人就應該只有夫人才對，她算哪根蔥啊！」
頓了頓又道，「說真的，自打她走了之後，我真是吃嘛嘛香，身體倍棒！」
寶珠看著她這幅得意洋洋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提醒，「別忘記了，她這一走，你都沒法忍著不發火，看來你那串珠子是只能永遠掛在手腕上了。」
「啊！」玉露也想起了這件事情，一聲慘叫，人直接傻眼了。
時春柔看著她這幅樣子，忍不住輕聲笑起來，「若是每個月都好好的做事，不出去和其他人發脾氣鬧事，也准你捏碎兩顆。」
聽聞這話，玉露才又重新高興起來。
她得意地揚起下巴，「奴婢就知道，夫人是最疼我的，夫人你放心，就算是我拿到賣身契了，我也要一直伺候你。」
為了表現自己的衷心，玉露順勢拿起旁邊的香料，「夫人，你今天做什麼香啊？」
時春柔眼神有點發虛，「先放著吧，等整理好了再說。」
她不敢說，其實自己根本不會制香。
督主特意送這麼多香料過來，怕是為了試探她說那話的真假吧？
之後若是當著他的面沒做出像樣的香，謊言就得被揭穿了。
怎麼辦？
時春柔沒辦法，只能先將寶珠玉露給趕出去，然後自己在屋子裡潛心研究起制香的書籍來。
但這一行只是看書是不行的，沒有師傅親手指導，做出來的香不成型不說，還一點都不香。
時春柔嘗試了兩次都失敗了，嚇得根本不敢再繼續下去。
她盤算著明日找個藉口溜出東廠，然後去找個師傅好好學一學，哪怕是臨時抱佛腳，也總比自己這樣瞎琢磨要強得多。
為了保持充沛的體力，時春柔很早就睡下了。
她睡得沉，連墨雲渡是什麼時候進的屋子都不知道。
墨雲渡的動作放得很輕，在屋子裡掃視一圈，發現自己送的香料幾乎沒有被動過，甚至還原封不動地擺在箱子裡，俊朗的劍眉瞬間蹙成一個墨點。
這是，不喜歡他送的香料？
也是，這次準備得實在是太匆忙，也沒什麼好香料，時春柔既然喜歡制香，那肯定是要看香料的好壞的。
這樣想著，墨雲渡直接抬步離開了屋子。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時春柔揉著眼睛清醒過來，一邊打呵欠一邊洗漱打扮，就等著出門去找制香的師傅。
而這時，小太監笑眯眯地抬著十幾箱的東西走了進來。
時春柔被這陣仗給嚇到了，「這一大早的，是送什麼東西過來啊？」
小太監聲音尖細，告訴時春柔，「夫人，這些都是督主去城外的庫房裡頭找的上好香料，你看看這邊的，沉香木，還有這邊的，是龍涎香，哦對了，還有這個，這個是麝香，不過麝香要少用啊，對女人家的身體不是那麼好的……」
聽著小太監一樣一樣的介紹過去，時春柔的腦子實在發懵。
這些香料，隨便一樣拿出來，那都是價值千金。
而督主居然送了她十幾箱！
這是一定要看她做出好聞好看的香了嗎？
她表情有點哭喪，根本高興不起來，「督主真是疼我，好，這些我都收下了。」
心事重重地將那十幾箱香料收進庫房裡，時春柔的心情實在跌到了谷底，迫不及待就找了個藉口出門。
她要是再不趕緊找到制香的師傅，怕是就要被督主給弄死了！
而這頭，小太監則去了地牢裡頭，向墨雲渡復命。
「夫人收下了那些香料，不過看表情，好像不是很高興，笑得很是勉強。」
「她不喜歡？」墨雲渡擰眉，聲音里透出幾分不解。
這已經京城裡頭能找到最好的香料了，還是沒能入了她的眼嗎？
小太監慣會察言觀色，見狀便開口道，「督主，我聽說如今京城的閨閣女子都時興用些外域的東西，不是香料，而是一種很香的液體，叫什麼香水，說不定夫人也是喜歡這樣的呢？」
外域的香水？
墨雲渡嗯了聲，沒再說話。
外域的香水倒也容易弄到，最近幾日就有來往的商人住在京城裡頭，這會兒去買，是能趕上的。
即便是趕不上……
大不了就是花高價從別人手裡買幾瓶，也不是什麼難事。
「備馬車。」墨雲渡發話道。
小太監一路小跑著出去，麻溜地準備好了馬車，又驅趕馬車去了外域商人住的客棧。
這類香水價格昂貴，故而賣得並不是很好，墨雲渡直接大手一揮，將他們手裡的香水都給買了下來，美得外域商人嘴都合不攏了，又趕緊拿了好些黏糊糊的東西出來，說是洗頭髮用的香波。
墨雲渡瞧著稀奇古怪的，倒也收下了。
他不喜歡，但沒準時春柔喜歡呢？
採買一番，他邁步走出客棧，準備回東廠去。
一抬頭，去正好瞧見個熟悉的身影左右張望，然後飛快地鑽進了前頭的鋪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