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陳若剛從浴室里洗完澡出來時, 門外響起鑰匙插進孔眼的金屬聲音,這兒的備用鑰匙只有江彤那有一把。
陳若立馬警覺起來,不敢太靠近, 只站在門側的牆邊, 攥緊綿軟的家居服袖子。
門從外面打開了,還沒見到人, 就看見一隻狗竄進來。
有點眼熟。
「阿強?」陳若蹲下來,兩手拖住阿強的頭看了會兒。
阿強也像是在認眼前這人是不是自己認識的, 一人一狗在空中對視了會兒, 不知道最後達成了怎樣一種認識阿強猛地撲到陳若身上。
她跌坐在地上, 任由阿強舔她的臉。
陳若被它舔得咯咯笑,阿強整個前腳踩在她膝蓋上,歡快地搖著尾巴往前湊。
「髒。」
蘇瑞拉著繩子的手往後用力, 硬生生把它從陳若身上拽下來。
「剛才來的時候它還翻了小區門口的垃圾桶,攔都攔不住。」
陳若一愣,不由癟了癟嘴,拍拍它的腦袋站起來:「你一直養著它啊。」
「對啊。」蘇瑞拎起兩個行李箱扛過門檻, 隨手把門關上。
陳若疑惑問:「你怎麼還帶行李箱來?」
蘇瑞笑著轉身,他眉目清晰俊朗,向陳若伸出一雙手, 像是宣布似的說:「以後我就住這兒了。」
他眼裡微微閃動著兩簇光。
「……」
陳若看他的樣子,有點想笑,看了眼到處瞎轉悠完全把這兒當自己家的阿強,果然是蘇瑞養出來的。
「蘇瑞…這樣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蘇瑞一揚眉, 理所當然,完全不害臊:「你說了要對我負責的!」
「我是。」
蘇瑞彎了下眼角,不理她的反對,把其中一個小點的行李箱放到角落,那裡面都是阿強的東西:狗糧、零食、磨牙棒、梳毛器。
接著便推著另一個行李箱進了陳若的臥室,蘇瑞帶的東西不多,就是些日常換洗衣物。
陳若輕咳一聲,正襟危坐地坐在床沿低頭看著蹲在地上整理衣服的蘇瑞,妥協地嘆了口氣。
「對了,你哪來的鑰匙?」
「哦。」蘇瑞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勾在食指上,「樓下那阿姨給我的。」
「……」
當初她租這個小區的房時,那阿姨信誓旦旦說姑娘家一個人住最重要的就是安全,這小區沒有主人的同意一個蒼蠅都進不來!
「她看到我就問我來找女朋友啊,還跟阿強玩了會兒,就把鑰匙給我了。」
「……」
蘇瑞沒怎麼自己整理過衣服,即便只是掛到衣櫃也掛得亂糟糟的。
「我來吧。」
陳若推開他,重新整理了一遍,外套和一些易皺的襯衫西服都掛起來,而羊毛衫、褲子之類則整整齊齊疊好分成幾摞
沒一會兒行李箱中的衣服就都被整理乾淨,還剩下最後幾件,陳若拎起其中一件外套。
是高中時的春季校服外套。
校服胸口還掛了一塊校牌,上面的照片是她,已經泛黃了。
蘇瑞突然從後面擁住她,圈主她的腰,下巴輕輕抵在她腦袋上。
「那時候從你教室偷來的。」
陳若偏過頭看他,被他親了一口臉頰。
「寄託一下我的相思之苦。」
這麼多年過去,校服上沒有一點長時間放在衣櫃中的木頭油漆氣味,可以看出主人並沒有一直把它鎖在衣櫃裡。
陳若回抱住蘇瑞,黑漆漆的眼眸看著他,然後踮起腳尖在他唇邊蹭了一下。
蘇瑞的神經倏得繃緊了,以往沒有開葷時尚還能忍受,可一旦嘗到味道那感覺就立馬食髓知味起來,一點小小地刺激就能讓蘇瑞猛地一怔。
「啊…」
兩人翻到在床。
陳若剛剛洗完澡,穿著寬鬆的家居服,蘇瑞輕輕鬆鬆繞到她後背解開內衣扣子。
「別,蘇瑞…我還痛呢。」
陳若嗚咽著縮了下脖子,斷斷續續說,手也虛若無骨地抵在胸口。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陳若站起來,從衣服口袋裡掏了根煙,點燃,吐出一口煙。
沒抽兩口就按滅在窗邊的瓷磚上,蘇瑞進衛生間洗了把臉,又一個人靜了一會兒,才走出去。
出去時,陳若已經幫他把衣服整理好,曲著腿抱著坐在床沿,安安靜靜的模樣。
只不過眼角還有點泛紅。
「宋詞讓我們晚上一塊兒去盛夏玩。」陳若握著手機偏頭低聲說。
「你想去?」
「嗯。」陳若點頭。
雖然腿間還是乾澀脹痛得難受,只不過這麼長的夜晚,她只要一想起昨天蘇瑞紅著眼揪著她不放的樣子就不敢和他單獨呆在一塊兒。
蘇瑞擡手看了眼表,現在路上堵,過去盛夏估計也要挺長時間。
「那走吧。」
陳若給阿強鏟了兩鏟子的狗糧在碗裡,又給他接了一盆水放在旁邊,便和蘇瑞一塊兒出了門。
晚上的盛夏比白天時候熱鬧得多,舞池上許多俊男靚女扭動著身姿,肢體交錯,挨得極近,水蛇般舞動著。
蘇瑞到的時候宋詞正好唱完她的部分。
她沒從後台走,而是直接蹦下舞台:「就等你們倆了。」
「就高中一些同學,我們都認識,有幾個校慶沒去,聽說了你和陳若還在一塊兒呢就要湊熱鬧來看看,都在那坐著呢。」
蘇瑞看過去,掀起嘴角,攔著陳若的肩膀走過去。
邊上幾個人最先發現他們兩人,吹了聲口哨,把其他人的視線都引了過去。
陳若出來得急,連妝都沒畫,雖說她平常也只是淡妝,可也能讓人看出二十出頭,如今素顏又扎了個馬尾看著簡直就是個高中生。
五官素淡乾淨,就像是周圍自帶著一種獨特的氣場,氣場不強卻讓人忍不住想要靜下來,與這酒吧有點格格不入。
座上幾個男生在心中想著,當年還是蘇瑞的審美先進啊。
那時候高中時候他們幾個就喜歡性感高挑,化著妝看眼睛就能勾人的那種,而對於陳若這種覺得不過就是乾淨了些、可愛了些。
可現在他們也算是見識過各種性格樣貌的女人,才開始覺得這種長相是讓人覺得最舒服的。
「看什麼呢看!」
蘇瑞拍了邊上一人一巴掌,笑著拉陳若在一邊坐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陳蓉身上。
「這遠看過去,還以為是你女兒呢。」一個人誇張地打趣說。
「羨慕啊?」蘇瑞笑起來,既而又垂下眼睛附在陳若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酒吧里人參鼎沸,兩人你一來我一往地說著話,完全不自知地撒狗糧。
大家也都是沒想到兩人非但感情沒變,甚至還比高中更甚了,那些小動作簡直看得他們幾人都要眼紅。
宋詞往轉角處的屋內張望了一眼,正好迎上走出來的鐘昊的視線。
「過來了他。」
鍾昊從酒櫃裡拿了兩瓶酒遞給吧檯的服務員,讓他一會兒倒好後送過去。
沒過一會兒酒就送過來。
鍾昊擠開坐在宋詞旁邊的胖個兒,把手裡的一杯沒有酒精的飲料遞給她。
「?」宋詞略微疑惑地看他。
「你例假就別喝酒了。」
宋詞怔了幾秒鐘,手擋在嘴邊低聲問:「你連這都知道?我覺得你有點恐怖啊。」
鍾昊嗤了一聲,語氣不屑,反問道:「你的事我什麼不知道?」
宋詞笑了笑,喝了一口,像是結束了這個話題,隔了許久鍾昊才聽到身邊的一聲低得跟蚊子似的聲音。
「切,那你還吃段清念的醋。」
鍾昊倏得轉頭,意味不明地看他,心跳漏了一拍。
「鍾昊,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給老師編的順口溜咋說的嗎?」身邊一人問。
「什麼?」鍾昊沒回過神來,視線短暫地移開又看向宋詞。
捲毛搖頭晃腦學著古時候書童背書的樣子,一字不差地背下來。
他一說完,大家就忍不住都笑了。
還真挺押韻。
除了鍾昊沒有笑,他根本沒聽清剛才大家說了些什麼,腦子裡亂糟糟的。
宋詞剛才說,那你還吃段清念的醋?
過了一會兒,宋詞正聽著他們講過去的趣事,八班的事總是很能吸引她,很好玩,突然腳踝被人蹭了下。
她偏頭過去。
「幹嘛?」
「你剛才那句話…什麼意思?」
「哪句?」
「……」鍾昊有點氣惱,覺得宋詞簡直就是專門來跟他作對的。
宋詞頓了頓:「還吃段清念的醋那句?」
鍾昊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字面意思咯。」
「…你不喜歡他了?」
宋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像看智障似的看著他,也不回答,不過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臥槽我記得我以前做物理,有個算密度的還是什麼,我啥也不懂就抄別人的答案,把水的密度那個符號寫成了尿,他媽那次被我們老師羞辱了好久!」
沈越憤憤然,大家一個一個說著以前的趣事。
「有我慘嗎!」李連杰砰一身把酒杯放在桌上,「初中時候我媽是我班主任,我有次沒帶作業,我媽問我作業本呢?我想著總不能說沒做吧,就說在家裡。然後我媽看著我,從包里拿出那本空白的作業本。」
蘇瑞微微帶著笑意聽他們講話。
陳若湊到他耳邊問:「你以前幹過這種蠢事嗎?」
「你想知道啊?」蘇瑞登徒子似的捏了捏她的臉。
陳若點點頭。
「戚,你老公這麼聰明能跟他們一樣?好歹也是誠源畢業生啊?」
然後後來幾天兩人的同居生活讓陳若徹底了解了蘇瑞這人到底有多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