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
養尊處優慣了，西門慶哪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過糗，臉漲得通紅，直接紅到了耳根脖子。
「你丫的是傻子嗎？還不快放開！抓著我做什麼！」
此時的西門慶還不知道，糧鋪老闆早已被周凡幾袋子白面給收買了，哪裡肯聽他的話？
「西門大官人，需不需要小人去隔壁街給您買兩身好衣服來？您這般模樣，實在有失身份吶！」
糧鋪老闆仿佛沒聽見西門慶的話，自顧自地添油加醋。
反正都已經得罪了。
那乾脆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
這樣至少讓武值看到了他的忠誠，待會兒還能多買幾袋白面回去，說不定以後還能求他罩著。
周凡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
這才是一個有眼光的人該做出的正確選擇！
指指點點的聲音越來越多，剛才西門慶趁機揩油潘金蓮的事兒也不知被誰點了出來，一時間罵聲更大。
「該死的！」
眼看事態往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西門慶乾脆破罐破摔，腰也不彎了，臉也不擋了，雙腿叉開原地一站。
「武值，你還敢笑？」
見不遠處周凡摟著驚魂未定的潘金蓮跟看猴似的看他，強烈的屈辱感從西門慶胸中油然而生。
他氣得跺腳，指著周凡的鼻子大罵。
「若不是你這畜生壟斷了陽穀鎮的所有白面，本大官人至於在這跟一群鄉野俗人搶著買面嗎？」
「還笑？呵呵，本大官人打扮成這副模樣，只是不想在人群中太富貴顯眼，不想搞特殊而已！」
西門慶藉口之拙劣，讓在場人鬨笑成一片。
「嘖嘖。」
周凡無奈又荒謬地搖頭——這還不如不解釋呢，一解釋，越描越黑，顯得今日此舉更可笑。
當大家都是傻子？
放過狠話後拉不下臉來買面，府中家丁又全都哄搶著來排隊，沒人替他跑腿，只能喬裝打扮一番親自上陣。
說兩句實話有那麼難？
「西門慶，你再在這裡鬧事看看？」
不等周凡發話，柳知瑤上前兩步，站到西門慶面前，毫不怯場，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她個頭雖比西門慶矮了一頭，可就憑那身氣勢，和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西門慶一比，高下立現。
「柳捕頭，這話可太有失偏頗了，我就是來買面的，怎麼能說是鬧事？分明是武值故意刁難我，你……」
「閉嘴！」
柳知瑤早就看不順眼西門慶了。
故而方才西門慶被眾人嘲笑時，才沒有加以阻攔。
「你剛才對武家娘子做了什麼，不止一個人看到了，我也瞧得清清楚楚，如今你休想抵賴！」
原本柳知瑤打算看在西門慶沒得手的份上，睜隻眼閉隻眼，饒他一馬。
畢竟，要是鬧大了，對潘金蓮的名聲也沒好處。
可誰知這臭男人卻半點不識好歹，死到臨頭了，還想裝無辜矇混過關！
既然如此，就別怪她罔顧臉面了！
「非禮良家女子，還在買面時聚眾起鬨，西門慶啊西門慶，看來你今天必須跟我去衙門走一遭了！」
說完，柳知瑤便從腰間拔出長刀——
嚇得西門慶瞬間屁滾尿流。
靠！
這婆娘玩真的啊？
他不過就是平時偶爾去搭搭訕、刷刷存在感，柳知瑤至於這麼恨他嗎？話沒說兩句，刀先拔出來了！
其實柳知瑤也只是做做樣子。
畢竟街上排隊買面的人這麼多，要是真把刀亮出來，不僅會嚇到百姓，說不定還會誤傷無辜。
她只是亮了一小截後便把刀插了回去，可西門慶光顧著逃跑，壓根沒看到後半截收刀的動作。
「嚯，以前怎麼沒發現西門慶跑得還挺快？」
周凡看著那道慌裡慌張的身影，哈哈大笑。
按理說，隨便出個門都要帶八個下人、坐馬車橫衝直撞的傢伙，渾身上下應該沒有半點肌肉。
從未鍛鍊過身體的細狗居然也能跑出這種水平，看來是真慌了！
某個念頭從心中浮現。
周凡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圈，從貨車上抽出那根獸用麻醉槍，又掏出兜里的麻醉藥和生理鹽水混在一起。
剛剛還在愁沒靶子練手，轉頭老天爺就送了個現成的——
「大郎，你這是在做什麼？」在周凡的安撫下，潘金蓮受到驚嚇的心總算恢復了平靜，臉頰紅撲撲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大郎就變得不一樣了。
先是在樊三刀上門討債時霸道護她，如今又在街坊四鄰們面前上演了同樣的戲碼，惹得她心中跟吃了蜜一般。
她見周凡對著根鐵棍子擺弄來擺弄去，摸不著頭腦。
「沒事，就是看看這根棍結不結實，想著以後挑燒餅上街賣的時候用。」
「娘子你先賣面吧，我馬上就來幫忙了，你別光顧著留意我、怠慢了客人。」
周凡隨口胡謅，順勢對著槍管尾端吹了口氣——他看使用說明書上是這麼寫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噗——
一到幾不可聞的聲音劃破空氣，淹沒在人聲鼎沸里。
還好柳知瑤帶來的官吏將現場秩序維護得極好，買面人雖多，卻只占了街道半側，留了大片空檔用來供周凡瞄準。
「啪！」
西門慶跑著跑著，裸露在外的腳踝處忽然像是被蚊子叮了。
他齜牙咧嘴，也顧不上去撓，毫無形象地往遠處逃跑，生怕腳步稍稍一慢就被柳知瑤砍兩刀。
又跑了五六步，西門慶跑不動了，瘸子般一拐一拐地拖著腿往前蠕動，用盡全身力氣撐過街角，一屁股坐地上。
「哎喲喂，這該死的蚊子還挺毒啊？本大官人的腳怎麼麻麻的，使不上勁，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不對，整個下半身都沒知覺，腦袋還暈。」
「怎麼回事，有人嗎？來人，誰來救救我，救救本大官人，本大官人好像要被神仙收到天上去了……」
西門慶想呼救，卻根本沒力氣喊出聲，腦袋一歪便直接昏了過去。
況且，喊出聲也不會有人聽見。
大家這會兒都在周凡那邊買糧呢，誰會留意一個蓬頭垢面、剛出過糗的攪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