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殷沒有食言,頭髮沒吹就坐在書桌前動了兩小時的筆,硬是把絕食二字發揮得淋漓盡致,一口水都沒碰。
多麼堅持不懈的精神,堅持到連李司黍都不忍心了。
「姐姐,我只是捨不得你,才不想離開你的身體,是我惹姐姐生氣了,姐姐可不可以不要為了我傷害自己。」
事到如今他還在裝可憐。
啪!
蘇千殷合起書本往桌上一蓋,震得連桌角也要抖三抖。
「占據別人的身體還有理了是吧?要不這些題目你幫我做。」
「姐姐我不會。」
李司黍失落的語氣,無中擠了一絲哭腔,在她聽來異常的刺耳。
造孽啊,蘇千殷是鐵了心不吃飯:「要麼餓到明天天亮,要麼就出來。」
李司黍愈發難過起來:「我忘了告訴姐姐,我是不用吃飯的」
蘇千殷眼神一滯,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如果怪物要吃飯的話,那被關在那盞燈里沒日沒夜的,她昨晚進去看見的森森白骨,裡面就要有一堆是屬於他的。
怪物壓根不用填飽肚子,所以她還傻傻的挨餓幹嘛?
蘇千殷突然覺得不值,做題從來不失分的她當下起身,絕食什麼的拋之腦後,她不能為了餓自己而不吃飯。
堅定地起身到一半卻發現腿麻了。
蘇千殷:「」
做題做到腿麻,也是沒誰了。
「李司黍,你真的打算永遠不離開我嗎?」
她泄了氣的坐回去,彎下腰揉了揉膝蓋,直起身子的時候不慎磕到桌角,猛地一下,疼得她頭皮發麻。
李司黍的聲音幾乎同一時間響起。
「姐姐你傷到哪了?」
「別轉移話題,你還沒回答我。」
蘇千殷正想追問,她的手忽然不聽使喚的抬起來,移到腦袋旁邊,小心翼翼的摸著被磕疼的地方,像是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她的另一隻手也隨之抬起,一拳砸向那個礙眼的桌角。
哐的一聲,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嘴巴不自主張開了,李司黍的語氣莫名的凶:「都怪你!怪你弄疼了我姐姐!打你」
「夠了。」
蘇千殷黑著臉,顫抖的把手縮回來,「你向桌子發脾氣有用嗎?疼的是我又不是你。」
李司黍立馬安分下來,沒有輕舉妄動,也沒有隨意操控她的身體。
「其實待在姐姐的身體裡,我和姐姐的心情是相通的,姐姐痛苦,我也很痛苦。」
是真正意義上的同甘共苦。
蘇千殷手還疼著,沒心情和他同甘共苦。
「既然是相通的,你不會連我心裡在想什麼都知道吧?」
「不會的不會的。」
李司黍連聲否認,「我只能感受到姐姐有沒有生氣。」
「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我的身體?」
「因為離開了姐姐」
李司黍頓了一下,沮喪的說,「我就會被關回那盞燈里,在姐姐身體裡的只是我的靈魂,我的本體依然留在那裡。」
「你是說,我的身體相當於一個容器,把你的靈魂帶出來了?」
蘇千殷話音剛落,就感覺她的頭被牽引著點了點,是李司黍在點頭。
「所以我離不開姐姐。」
聽他這麼講,蘇千殷反倒鬆了口氣。
如果是特殊情況,不是因為想要占據她的身體而糾纏不放,她可以勉強接受,反正一具身體共用兩個靈魂也撐不破。
說到撐,她想到吃撐了,才發現自己忘了吃飯。
蘇千殷起身脫離椅子,走向廚房。
「我們的味覺是不是也是相通的?」
她放了西紅柿在菜板上,揮起菜刀,一把切開毫不含糊,然後在碗裡倒騰著破碎的雞蛋,一連串的動作十分流利。
李司黍邊隨著她的身體操作,邊說道:「你吃進嘴裡的東西有什麼味道,我能嘗得出來。」
「那一起吃西紅柿炒雞蛋吧,我喜歡紅色,這道菜也是紅色的。」
遭到切開的西紅柿,汁液過分鮮艷,安置在盤子中央,染紅了蘇千殷的視線,她恍惚間竟有些失神。
紅色
與此同時,另一邊。
付良澄拉開車門,披了件外套走下警車,手腕上系得牢牢的那條紅繩,他盯著出神,虔誠似的摸了一下。
他不禁想到七年前,也是在一輛警車旁。
那個矮他半個頭的女孩,踮起腳尖握住他的手,指尖摩擦過紅繩,她幫他繫上,笑起來如同綻放的白蘭花,眼裡有星星,也有他。
「紅色,是我的幸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