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禮被楊司令叫了一聲，一愣：「爸？你這是去哪兒？」
平時父親休假的時候，要麼就是在部隊的辦公室，要麼就是在自家的書房，最多去練兵場看看，幾乎從來不會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
更別提今天他還穿著一件居家毛衣，手裡提著兩瓶白酒，看那樣子似乎還是某台，這東西貴的要命，是鄭叔叔送來的，平時老爺子都捨不得喝，怎麼今天捨得拿出來了。
楊司令皺了眉，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兒子。
一眼就看到他的手裡提著一個公文包，裡面裝滿了文件。
他伸手一直兒子的公文包：「你這是剛下班？怎麼要去隔壁家，不是應該先回家嗎？」
「我給他們做中間人，促成了一個部隊訂單。這幾天都在忙這件事情。」楊文禮舉起來自己手中的單子，給楊司令看。
「這些都是訂單交易的合同文件，您要看看嗎？」
楊司令皺了眉頭：「不用了！你可給我記住了，人家是已婚小夫妻。你們做生意歸做生意，不要失了分寸，明白嗎？」
楊文禮的眼神中划過一絲濃重的失望，隨即他有抬頭笑道：「我知道的父親，我又不是秀秀，小孩子脾氣。我這都是正經的生意，部隊的作戰訓練服一直都不怎麼好穿，正好這位蘇同志家裡做的就是這種生意，我請教了她一下，發現她是個懂行的，乾脆就將訂單交給她做了。」
「嗯！」楊司令聽兒子說的頭頭是道，果然相信了，他點點頭，「那就好，你去吧！我就不耽誤你們工作了！」
他拎著酒瓶子轉頭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問道。
「你說的這個蘇同志是不是就是那個小姑娘，她家裡是做衣裳的嗎？」
楊文禮笑道：「是這位蘇同志自己開的廠，她自己就是老闆，她們在鄉里有一個服裝廠，這訓練服的樣品據說已經做出來了，我現在正要去看呢！」
楊司令有些驚訝：「這姑娘居然有這麼大能耐？倒也是奇了！」
他轉頭往回走，嘴裡嘟嘟囔囔的，忍不住說道。
「其實倒也不奇，這兩個年輕人一看就不簡單。能匹配得上對方的能耐，干出一個小小的服裝廠，似乎也不奇怪。」
這麼想著，他苦笑著搖搖頭，自己的女兒要是比的上蘇玉梅一半就好了。
——
最近蘇玉梅到文工團放假，有五天的假期，蘇玉梅和寧厲打算回廠里看看。
兩人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行李，登上了回鄉的火車，大概下午三點多就到了鎮上。
蘇玉梅先回了廠里。
看門的許四兒一看見蘇玉梅和寧厲回來了，立刻大叫道：「大家快過來，廠長回來了！蘇廠長回來了！大家快來啊！」
「你這小子，我回來有什麼稀奇！你把人們都叫來幹什麼？」蘇玉梅嗔罵道。
可這話已經說晚了，原本還在車間裡工作的工人們，一下子全都涌了出來，將蘇玉梅和寧厲團團圍住，一個勁地問東問西。
有問琅岩市好不好的，也有問蘇玉梅身子恢復的怎麼樣了，還有的問在琅岩市住的習慣不習慣，吃的有沒有家裡好。
大家的關心樸實無華，讓蘇玉梅忍不住熱淚盈眶。
跟大家一一打過招呼之後，蘇玉梅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到廠里來了，回來的第一件事當然是查帳。
吳德順將所有的帳本都抱了過來，李美文腿腳不好，早就坐在了蘇玉梅的身邊等著。
吳德順一將帳本放下，李美文就開始一一介紹起來。
「這本是最近工廠里的工人的工資帳本。」
「這邊的這本厚的，是廠里所有的收入和支出，在這下面！每一頁的最後，我都把淨利潤貼在了這個位置，廠長你可以自己按一下計算器。」
「還有這本是近日裡收到的預訂單子，這些預付款還沒有動過，等著你回來指示。」
蘇玉梅滿意的點頭，對李美文的工作能力相當認可。
這也是她為什麼不願意輕易換掉李美文的原因，李美文從小跟著她父親做帳，聽過見過，手中做過的帳本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樣的履歷絕對不是外面那些上過幾年高中就出來找工作的小姑娘可以比的了的。
有些東西，學校是不會教的，只能靠實踐經驗積累。
寧厲和蘇玉梅一人抱著厚厚的一大本帳本認真核對，很快就日落西山，兩人才抬起僵硬的脖子。
這對帳可不是個輕鬆活，也難為李美文懷著身子，還每日裡做出這麼多帳。
「廠長，今天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們留下來吃飯嗎？」
蘇玉梅抬頭看去，是付靈芝站在門口，搓著手侷促的問道。
蘇玉梅笑笑，趕緊將付靈芝拉了進來：「付姐！我可想死你做的菜了！你看我在琅岩市呆了一個多月，人都瘦了。」
付靈芝上下打量了一下蘇玉梅，發現她果然瘦了不少，她想了想。
「廠長，要不我再去給你弄個肘子！這東西可最貼膘了，你這麼瘦，往後怕是不好生養呢！」
「哈哈哈！」聽到了付靈芝的話，蘇玉梅忍不住笑的前仰後合，「付姐！我跟你開玩笑呢，你還真把我當豬餵了！給我貼足了膘，我可怎麼跳舞啊！」
沒想到付靈芝卻不以為然：「跳不跳舞不重要，主要是廠長你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以後早點給寧大夫生個大胖小子，這才最重要！人嘛，活在世上就得快樂著點！」
這倒是，蘇玉梅知道廠里的大多數人都聽說了她在琅岩市受傷的事情，雖然細枝末節，知道的並不清楚，也大概能知道她大病了一場。
付靈芝今天說起給自己貼膘，也是為了自己好。
蘇玉梅無奈笑笑：「那行！那我今天就敞開了肚皮吃，待會兒付姐可不要嫌我吃的多才是！」
「那肯定不會！」付靈芝答應了一聲，出去準備飯菜了。
回鄉的第一天，蘇玉梅和寧厲就是在廠里的食堂里吃的飯。
這頓飯一共有四菜一湯，分別是涼拌素什錦，炒嫩豆苗，蘑菇炒雞蛋，還有個滷雞腿，生怕蘇玉梅的營養跟不上，付靈芝還專門給蘇玉梅烀了一個大肘子。
她給蘇玉梅和寧厲每人盛上了一碗冒尖的飯，蘇玉梅和寧厲兩個人拼命的吃，也沒吃完一半。
可別說，雖說付靈芝將二人當豬崽子一樣喂，但蘇玉梅只感覺回到了鄉里，幸福感沒來由的特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