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沒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什麼問題,能讓藿香激動成這樣。
她慢條斯理的端起桌上的白皮面,將桌上的菜每樣夾了一點放進碗裡,攪拌均勻後,夾起菜跟面餵到嘴裡。
嗯,味道真不錯。
這兒的面揉得挺勁道,就算不吃菜都很香,更別說這菜樣樣都不賴。
「你他娘的想謀殺我是不是?」
藿香咳了半天,終於平復了許多,多喝了兩口茶水,沒好氣的盯著宋春雪。
「是你自己想得多了,關我什麼事。」
「明明是你說的有歧義,我要怎麼想起當年埋下的隱患?」藿香覺得跟她說話真費勁,「回想我當年到底有沒有放進去?」
「……」宋春雪茫然抬頭,「大兄弟,我是女子,說話能不能含蓄點。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想起當年是哪天……」
「算了,怪我行了吧,我真是服了。」她快速的扒拉了兩口面,「閉嘴,吃飯。」
「……」藿香沉默片刻,隨後哈哈大笑,拍著大腿笑個不停,「我思想齷齪行了吧,怪我怪我。」
宋春雪吃了九分飽,不能再多了,連忙起身,怕自己再續半碗面。
「等會兒,陪我喝兩口唄。」藿香似笑非笑道,「你上去也得下來,有人已經在門外了。」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動靜。
宋春雪將面巾戴上。
「怕啥?」藿香折斷筷子,神情一冷迅速甩了出去。
只見走進門的人抬手一擋,四根斷筷被他夾在指間。
「尊主這是作甚,不歡迎我們嗎?」
迎面來的人身形魁梧高大,感覺能高出宋春雪兩三個腦袋來,滿臉胡比針還硬。
宋春雪連忙收回視線,生怕將人家看生氣了,抬手打她一巴掌。
感覺他那手跟磨盤似的,一掌能將人拍飛。
他身邊的人也不簡單,一身黑漆麻黑的斗篷罩著,只能看到下半張臉,方正的下巴顯得他更加陰鬱。
「兄弟,讓個座。」
宋春雪的肩膀落下一隻手,跟石碾子似的,感覺五指一用力就能將她的肩胛骨捏碎。
她摘下面巾,抬頭看向男子,「放開你的手。」
「喲呵?」男子笑了,「是個女人啊,那你坐我腿上。」
說著,他的另一隻手摟向她的腰。
「啪!」
腕間的桃枝迅速甩了出去,宋春雪趁機坐在藿香邊上,咬牙切齒道,「你不是要我放心嗎,怎麼屁都不放一個,故意讓我出醜是不是?」
「不敢不敢,我只是讓你出出氣,」藿香站起身攔住對面的劍,食指跟中指輕輕一彈,劍上出現裂痕,「你莽撞了兄弟,跟道長賠個不是。」
「喲呵,道長?」眼前跟小山一樣的男子岔開腿,雙臂交疊在前,輕蔑的看向他們,「你一個魔修,何時跟名門正派扯到一起了。」
「何必裝糊塗,你若是惹了她,我們誰也進不去那扇門。」藿香帶著笑,眼底卻冰冷如刀,「道歉。」
二人神情一變,不由仔細的看了眼宋春雪,隨後交換了個視線,顯然不大相信藿香的話。
「就她?」高大的男子輕蔑不屑的皺著眉頭,「你沒找錯人?」
藿香冷了臉,「來人,將這兩個沒教養的狗丟出去。」
「你!」男子咬了咬牙,「尊主說話何必如此難聽,我們都是魔修,何必自相殘殺。」
「自相殘殺?」藿香抬手捏住他的脖子,「就憑你也配?老子平日裡是不是太好說話了,讓你忘了我是魔修的尊主?」
「咔咔咔……」男子的嘴角溢出血絲,嗓子裡發出被血液嗆到的聲音。
「滾!」藿香將人推了出去,「行走江湖總得先學會做人,不然哪天死的都不知道。我們是魔修,又不是沒人管的畜生,真丟魔修的臉!」
一旁的男子連忙去扶倒在桌邊的人,「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大哥狂妄了,還請尊主大人不記小人過。」
「若不是喝酒的時候不宜殺人,他早就沒命了。滾出去!叫你們的人識相點,別逼我抓去煉丹。」
「是,尊主息怒,我們這就滾。」
之前還鬧哄哄的門外,一下子安靜下來。
宋春雪不由豎起大拇指,「尊主威武。」
「少來,他們倆不配小爺我出手。我答應過夫人,這次出門要少殺生,不然剛才他就裂開了。」
宋春雪連連點頭,「我知道,尊主有這個實力。」
「……」藿香被她這幅敷衍的狗腿子架勢氣笑了,「你下次別出手,不然給你結了仇,不大好。」
「嗯,沒錯,下次你早點出手。」宋春雪後悔,「我為何要摘下面巾,若他們以後為難我孩子怎麼辦?」
藿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抬手打了個響指。
「尊主。」
一抹黑影飄到了他們面前。
「將剛才那兩個人解決了,別弄出動靜。」
「是。」
「我的意思不是……」
「江湖險惡,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你敢保證他們一輩子不去金城,不會碰到你的孩子?」
藿香轉動酒碗,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留著隱患輾轉反側,我替你斬了這個隱患,免得毀你道心。」
「……」
「何況,他們本來就是遠近聞名的掏心鬼手,專門朝少男少女下手,死有餘辜。」
「除得乾淨點!」宋春雪氣憤不已,「這種殘殺同類的人留不得。」
藿香笑了,沒有接話。
他們喝了一小壺酒,宋春雪上了樓,「不喝了。」
「去吧,別睡太早,待會兒還有貴客到來。」
貴客?
宋春雪對這個詞十分敏感,當即想到了大師兄趙大人。
她轉頭看向藿香,微微勾唇,「這也是你非要帶我來的目的吧?」
「沒錯,他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師弟送死,自然要跑來助我一臂之力。本尊主可不是誰都願意結盟的,那群滿嘴仁義道德,私下裡比魔修還齷齪的名門正派,我嫌噁心。」
「但趙大人是我很欣賞的人物,有他在,那扇門裡的東西,才不至於浪費。」
說得好聽,宋春雪不願再聽,上樓和衣躺到床上。
吳冰給她端來了一碗解酒湯。
「道長,樓下打起來了,那位尊主好像落了下乘。」
宋春雪笑了,「活該。」
「扣扣扣。」
宋春雪忽然從床上彈了起來,快步朝門口走去,腳步踉踉蹌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