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夜宴已到了尾聲,在看到少女輪廓的個剎那,一小截菸灰掉到了我褲腿上。
我外表平靜如常,靈魂卻被滅世的海嘯所淹沒。
我問神靈,那是什麼?
神靈和往常一樣保持著沉默,我只能自問自答地說,那是大狐狸觀想法,在時間長河的遙遠彼岸,在哈市郊外的那棟小別墅里,在那個同樣陰冷的深夜,我和青丘初次見面,他坐在小樹林裡,沖我一遍遍耐心地比劃手勢,在他的教導下,我成功反殺了史細妹。
可青丘已經成佛了,他乘坐著大孔雀往生去了極樂淨土,他不會再回來了。
起初我以為青丘放心不下我,特意回來看望我,很快我就失落地發現,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儘管青丘常以少女形象示人,但我可以肯定,樹林裡的狐耳少女不是青丘。
起初少女腰肢挺的筆直,恬靜地跪坐在蒲團上,她的臉看起來很模糊,五官不詳,我問她是誰,她也不回答我,坐了片刻,少女突然起身,開始舞蹈。
我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舞蹈,少女的舞姿空靈,美如幻境,裙擺如花朵般隨風搖曳,雪白到耀眼的修長玉腿不斷起伏著,跳躍著,看的人云里霧裡,意識恍惚。
當少女起舞時,星星點點的粉色光暈出現在了樹林中,它們猶如精靈般圍繞在少女身旁,最後竟化作一隻只粉色的蝴蝶,停在了少女的腳踝,大腿,肩膀和鼻尖等部位,輕輕扇動著翅膀。
不一會,蝴蝶又變成了一片片粉色花瓣,從少女身上滑落,久久飄散在空中。
我久久觀看著少女的舞蹈,漸漸地,沉睡在我靈魂深處的怒蓮,竟也隨著她的舞姿有規律地旋轉起來,隨著少女的舞姿變快,怒蓮的轉速也跟著快起來,當少女用一隻足尖點地,嬌軀像陀螺般急速旋轉時,怒蓮跟不上她的速度,竟然悲鳴著破碎,崩塌開來!
在我驚疑的注視下,怒蓮化做了細密的紅色花粉,千億顆花粉聚集成了錐子的形狀,呼嘯著沖入丹田裡的雲海之上,朝著阻擋我晉升的薄膜狠狠鑽了上去!
只一下,薄膜就被衝破了!那一刻,雲海的天空變得粉紅一片!
當時的我正要出去和廖志堅鬥法,當我一隻腳邁出門檻時,身體微微搖晃了下,我儘量壓制內心激動的情緒,因為桎梏被沖開後,境界迎來了一連串爆炸般的提升!
從非天圓滿,到達自在天,這只是初段的加速,接下來是自在天二重天,三重天……
爆炸的衝擊一直持續到自在天大圓滿,甚至微微有些溢出時,這才漸漸停下!
這一切來的太快,提升的過程只在數秒間完成,從我起身,和廖志堅爭吵,到走出宴會廳,就這麼一會功夫不到,我就提升了整整一個大境界!
起初我仿佛行走在雲霧之中,好幾次懷疑這是一場主觀構建的意淫,但很快我就意識到,這不是夢,這是現實——青丘臨走前曾說,我雖是小小非天,卻已有了和福生天交手的資格,當時我不能理解他那句話的含義,現在我懂了。
很多年前的人間,我曾站在一輛破拖拉機上指天發誓,我李三坡,註定要成就不凡,我怎能止步於區區非天?
自在天,是我早就該採摘的果,早在半年前,它就懸浮在我頭頂了。
這一刻,我等待了太久,太久,要不是被那道該死的薄膜攔著,我在溫泉的修行結束時,就該是自在天圓滿了。
可你若認為所謂的大道,不過是捅破薄膜的錐子,那你就錯了。
怒蓮破碎後形成的花粉,不僅僅是晉升的工具,當薄膜被捅破後,它們並沒有消失,而是沉澱在了丹田的雲海之上,把天空染色成粉紅的同時,它們也為我的靈魂賦予了一層【神韻】
初識大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只能暫且用神韻一詞來概括,有了神韻,我的刀法,神通,一切術的高維模型,都變了,也許表面看,它們的形態和之前並無區別,但它們所表達出的高維含義,的確變的更深遠,更貼近於本源本身了。
神韻對手段的提升,只是很小的一方面,它對【時間本源】的改變,才是深遠和永久的。
在對抗紅粉仙時,我曾多次發動該本源,通過改變時間的流逝,來拉遠妖婦的追趕速度,現在,當我面對廖志堅時,被大道異化後的時間本源,竟讓我提前看到了廖志堅接下來的行動策略!
在狐瞳的急速旋轉下,我看到從廖志堅本體中,分散出一道道虛無的時間投影,這些投影(或者說分身)代表他接下來可能做出的一切反應,而與此同時,我身上也出現了相應的時間投影,當鬥法尚未開始,甚至連嘴遁環節都未曾啟動時,兩方的投影已經在未來的時間線上廝殺在了一起。
我可以通過觀看廝殺的結果,來分析,制定贏下他的策略。
所以「三寸拔刀」,並不是我在刻意賣弄,炫技,而是不得不做出的無奈之選,通過分析時間投影,我得到了一個恐怖到絕望的結果——儘管我在數秒之內就完成了烈火涅槃般的飛躍,從非天圓滿到達了自在天圓滿,可我依舊不是刀痴的對手。
廖志堅一生只練刀,這裡的一生,指的是數萬年,我說句難聽的,哪怕是個雙臂盡失的殘疾人,練刀數萬年,也能達到以氣御刀的境界,此人刀法並不在我之下,和他硬碰硬,最好的結局也是兩敗俱傷。
無非是我砍下他的腦袋,他切下我的大腿。
廖志堅更是半步福生天,道行也在我之上,在時間投影廝殺的瞬息變幻間,我看到了無數個開腸破肚的血腥結局,唯有三寸拔刀,才能兵不血刃地使他屈服。
用完美形態的夜修羅拔刀之姿,嚇破他的膽!迫使他做出屈服性的失誤!
我第一天來仙宮,以弱小之姿當上了封十九的影子,有人不服是難免的,既要立威,又不能見血,更是難上加難,好在被大道異化的時間本源,給予了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