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進山

  對黎九來說，當前的生活是痛苦的，每日晌午和師妹靈兒一起讀書識字，下午跟隨師傅學習辨認藥材，記不住時手心還得挨板子，師傅就像父親一樣嚴厲。

  每次父親來接他的時候，他都想告訴父親師傅又打自己了，希望父親能替自己「做主」，可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他不確定自己要是說出來，會不會再挨一頓揍，畢竟師傅只是打板子，而父親會把自己按在腿上，照著自己屁股一頓毒打。師娘常說的一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

  還是不說的好，要是家裡的旺財能每天來陪自己就好了，這樣的話師傅在打自己板子的時候，就讓旺財來保護自己。

  歲月不居，時光如流，學藝的日子總是在不經意間划過。轉眼間就過去了四年，黎九已經七歲了，藥材已經基本能辨識全了，也跟師傅進山採過幾次藥，每次也就在大青山外圍轉悠，師傅說，大青山裡有猛獸。不能進去。

  父親也說過，近期也教自己學習射箭，等自己大一點後，就可以和他一起進山了。說實在的，對學習弓箭自己還是很嚮往了，自己一定要認真學習，將來像村口老爺爺講的故事裡那樣，能百步穿楊，箭無虛發。

  傍晚，院子裡傳出聲音來：「站樁要腰馬合一，以後練習射箭前先站樁，樁站的穩，拉弓才有力道。」

  院子裡黎九腿顫抖著蹲著馬步，汗水從臉頰流過，鬢角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臉頰兩側，滿臉通紅的憋著一口氣，牙齒死死的咬著，生怕一泄氣兒，自己就會倒下，學箭實在太折磨人了。

  三個月後，黎九已經能站在五十米外，拿著父親給自己做的小弓射中牆上的箭把了。

  早上去師傅家後，黎九高興的拿出背上背著的弓箭對小師妹靈兒炫耀道：「師妹，我學會射箭了，能在五十米處一箭命中，厲害吧。」

  看著師妹滿臉羨慕的看著自己，亮晶晶的眼裡充滿了崇拜，黎九將自己的小臉向上揚起，一副自己就是高手的樣子。

  此時恰巧錢郎中走了進來，看見黎九正在吹噓射箭如何厲害，便對黎九說道：「功課做完了嘛？以後不許胡亂比劃，以免傷人。收拾一下，今天跟我進山採藥，靈兒去找你娘去。」

  黎九看見師傅進來，趕忙將弓箭收了起來，聽見師傅吩咐，立馬回復道：「好的師傅，我今天可以帶著我的弓箭嘛？」

  錢郎中回答：「可以，不過你得自己拿，不要喊累。」

  「不會的師傅，我這就去收拾」。黎豐高興的去院子裡拿起自己的小背簍及小藥鋤，將自己的弓箭放在裡面。

  對著屋裡還在收拾的錢郎中喊道：「師傅我好了，咱們趕緊出發吧，今天我要給師妹抓一隻兔子回來」。說完，不等錢郎中出門，就向外面跑去。

  大青山古樹參天，草木茂盛，幽靜而又枯寂，樹林裡不時傳來清脆的鳥叫聲，這片樹林裡，生長著各種各樣的草藥，黎九之前和師傅來過幾次，對採藥這活兒也算是輕車熟路了。只不過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抓一隻兔子，如果能射幾隻山雞帶回去，相信師娘師妹肯定會更開心，師父和父親也會對自己刮目相看。

  身旁的錢郎中說到：「就這裡吧，你就在附近尋找，不要走遠了，不許進林子深處，有危險了喊我。」

  黎九連忙點頭答應，拍著胸脯保證自己絕對聽話。

  黎九低著頭尋找草藥時，也集中注意力尋找獵物，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在向林子中心方向移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看見一塊渾圓且巨大的青石裸露在地表，青石中央是一方水潭，霧氣升騰，幽綠深邃，望之深不見底。水潭上孤零零的飄著一枝荷花，不見荷葉，只見花朵呈六瓣，顏色血紅，隱約間仿佛有六道流光沿著花瓣輪轉，顯得格外妖異。

  黎九立馬覺得不對勁，以前沒來過這裡，對周圍環境的恐懼，讓他覺得不安，便立馬想往回走。

  恰在此時，水潭也泛起了氣泡，隨後像燒開的水一樣，咕嘟咕嘟的作響，聲音越來越急促。

  一股恐懼感襲來，腿腳已經不聽使喚了。黎九咬牙大喊道：「師傅，有鬼啊，快來救命啊。」

  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從林子深處傳來，錢郎中抬頭發現四周失去了徒弟的身影，心想壞了，這倒霉孩子肯定沒聽自己的話，竄到林子深處去了。顧不上其他，拿起鋤頭就往聲音方向跑去，不敢有絲毫遲疑。

  這邊的黎九看師傅遲遲沒有出現，咬緊牙關，緩慢的放下背簍和鋤頭，拿起背簍里的弓箭，將箭囊掛在身上，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眼鏡緊盯著前方水潭，好隨時做出反應。

  「徒兒，為師來了，你沒事吧？」身後傳來了錢郎中的聲音。

  黎九回過頭，便看見自己師傅拎著鋤頭，氣喘吁吁的向自己跑來，立馬呼了一口氣，全身都放鬆了下來。一步步的向後挪去。

  師徒兩人會面後，不等錢郎中發問，黎九立馬指著前面的水潭向錢郎中說到：「師傅，鬧鬼了，你趕緊看那個水潭，好像燒開了的水一樣。」

  錢郎中順著黎九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見水潭中有一物升起，擦了擦眼睛，又仔細的瞧了瞧，頓時，一股涼意從腳底傳至頭頂，眼睛瞪的渾圓，寒毛豎起，一副恐懼到極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