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103所內除了幾個加班的項目外，整棟大樓漆黑一片，顯得異常安靜。
做完初步調整計劃的蘇牧陽，伸著懶腰看了一眼時鐘，考慮到要回家洗澡換衣服的緣故，終是起身打算下班。
距離項目驗收沒幾天了，他的休假終於可以提上日程。
原本，在這次埃靈頓之行前，他想著再接一個項目，順便完成之前的論文。
可經過劫持事件之後，他突然有了放空自己休息一段時間的想法，不為別的，只是單純的想看一看朝陽，吹一吹晚風，陪一陪等了自己許久的家人。
人活一世，總是埋在工作里並不見得是件幸福的事情，雖然他熱愛現如今這個行業，更珍惜眼前的各種機會，但人就是人，總要有喘口氣歇歇腳的時間。
老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工，長時間的高負荷輸出，在科研這個行業，並不是什麼好事。
「走著，下班……」
整理完所有資料，蘇牧陽關掉辦公室的燈光，直奔電梯而去。
今天真是太累了，從下飛機就沒閒著，幸好方教授過來幫他治好腳腕，不然還真撐不到現在。
不多時，蘇牧陽開上停了半個多月滿是灰塵的小車車，剛駛出大門口，就見路邊蹲著一個神情略顯憔悴的青年，正在猛嘬著手裡的香菸。
「杜明，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
「師兄，我可等到你了。」
杜明聞聲趕忙丟掉菸頭，跑到車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優盤遞了過去，笑眯眯的說道。
「這是我在大衣里找到的，應該是你的吧？」
「大衣里？」
蘇牧陽接過優盤看了看，對於這個東西並沒有一丁點印象，不過，一想那件衣服只有他和杜明穿過，既然不是他的，那就肯定是自己的，至於裡邊是什麼，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想到這，他隨手將優盤裝進口袋裡，看著杜明疲憊的神情，不解的問道。
「你在這等了多久啊？為什麼不進去？」
「沒多久，我也是剛到。」
杜明撓撓頭，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來的時候忘記帶門禁了，我看你辦公室還亮著燈，就沒打電話，怕影響你工作。」
「你呀你……」
看著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蘇牧陽心裡挺不舒服的。
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在他的意識里，大家都一樣，都是同事朋友，只是分工不同罷了，沒必要事事以他為中心。
但這種事，他也沒法細說，只能一點一點從身邊人開始糾正。
「走，上車，我請你吃個宵夜。」
「別了師兄。」
杜明趕忙擺手，讓開道路催促道。
「你今天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又忙到現在，快點回去休息吧。」
「等項目結束，咱們在好好聚聚。」
「行吧，那我先回去，你也早點休息吧。」
蘇牧陽也沒多說什麼，輕踩油門向著家的方向駛去。
……
半個小時後，蘇牧陽拖著疲憊的身體終於到家。
看著閒置了半個多月的房子，他也懶得收拾，脫光了鑽進浴室先洗個澡再說，這一天，又是轉機又是加班的，可給他累夠嗆。
不多時，浴室房門打開，赤裸著上半身的蘇牧陽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剛走到客廳，他就發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待其轉了一圈，來到客廳的魚缸前才發現，那條養了好幾年的銀龍沒了……
這一下他可慌了，蹭的一下跳起來，趴在魚缸的邊緣，伸手在水草裡邊摸了半天，結果，別說魚了，他連片鱗都沒找到。
嘀鈴鈴……
正當他一臉懵逼，想不通原由之際，桌上的電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餵……」
「兒子，睡了嗎？」
電話那頭，一道極其溫和的聲音響起，令蘇牧陽精神猛地一震，臉上立刻多了幾縷笑容。
「媽，正準備睡呢，這都快十一點了，你怎麼還沒睡呀？」
「呵呵，剛才我都躺下了，這不想起有事要跟你說，這又起來了。」
老媽笑吟吟的語氣顯得極為慈愛，摟著電話忙不迭的提醒道。
「那條銀龍我給帶回家了，你經常不在家，也沒人招呼，死了就可惜啦。」
「哎呦，那就好……」
聽到這話，蘇牧陽總算鬆了口氣，躺在沙發上笑著感謝道。
「真是多虧了老媽你，不然就我這腦子，還真記不住。」
「笑話媽是不是？」
電話那頭的老媽，臉上笑容就沒停過，她很珍惜跟兒子通話的機會。
別看她們都在一個城市，可一家人都挺忙的，女兒早早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兒子常年鑽在實驗室帶項目，老公又要忙公司的事，也是經常出差不在家。
至於她自己，更是忙的暈頭轉向，天天各種研討會都開不完。
所以，別看她們是一家人，其實就跟個草台班子一樣，搭夥過日子，大年三十能湊齊就算不錯了。
「哪能啊，要是沒有你的培養，我能有今天嗎。」
蘇牧陽很合時宜的拍了個馬屁，他明白，不論男人女人，歲數越大越需要哄著來。
不然怎麼說老小孩呢。
「呵呵，你說這個媽不跟你抬槓。」
對於他的吹捧，老母親很是受用，她這輩子帶過不少學生，唯獨這個親兒子，她是打心眼裡自豪並且還很省心，不是她不想管，是這孩子太聰明了，根本不需要她來管。
以至於，等她真正有時間，想要關心關心孩子學習的時候，蘇牧陽都已經讀完博士了。
但這並不影響，外界那群不明真相的鄰居吹捧，他們將所有的功勞算在了老太太的身上，給她誇得都快飄上天了。
誰讓人家兒子有出息呢。
「行了兒子，你早點休息，媽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臨了，老太太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在即將掛斷電話之際，又一次喊道。
「對了，這周末我休息，你回家一趟，剛好你爸出差也回來，咱們一家人聚聚。」
「這都快半年不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跟你爸離婚了呢。」
「呵呵，行，我只要沒事，就肯定回去。」
面對老媽的邀請，蘇牧陽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反正他現在手上只有一個項目，就算再怎麼忙，也能擠出回家吃飯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