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之下,妖塔散發著冰冷銀輝。
雲缺站在妖塔前沉吟良久,終於推開碎裂的石門。
走了進去。
萍山君沒敢靠近,躲在遠處等著。
塔內有月光起伏,還算明亮。
空蕩蕩,四周無人。
妖塔有三層,雲缺沿階而上,來到二層。
二層也沒人,但是有光。
七彩霞光組成了一輪玄奧的月影,憑空漂浮,美輪美奐。
七彩月影的光澤鋪滿妖塔二層,形成一份神秘的禁錮,阻擋著外來人的腳步。
當雲缺站上二層,立刻感受到一種從未見過的力量撲面而來,卻在抵達後化作了一縷清風,吹動了雲缺的發梢。
此地禁制,對雲缺居然無效。
站在七彩月影前,雲缺沉思良久。
想不通為何自己能在禁制中隨意行走。
魔佛破壞了禁制,還是自己身上的妖力讓禁制失效?
懷著滿心疑惑,雲缺登上妖塔三層。
三層有門。
一面如明月般奇異的石門,月光在石門上時隱時現。
推不開。
敲了敲,沒人應聲。
四品之力與妖力相繼動用,依舊無效。
最後雲缺拿出二哥給的月光石片。
石門沒有鎖孔,雲缺將石片貼在門上。
下一刻,
石門閃爍起明亮的月光,就此消失了蹤跡。
石片也隨之消失,雲缺眼前呈現出的,是一片月色的光幕。
沒有任何猶豫,雲缺一步踏了進去。
穿過光幕,眼前是一片詭異的景象。
一個碩大的蟲繭吊在半空!
蟲繭由密密麻麻的銀色絲線纏繞而成,半人多高,水桶粗細,十分漂亮。
但是蟲繭並不完整,底部被某種力量撕裂開來。
一滴滴七彩的血跡落下,地面上染滿了血跡,彷如鋪著一層絕美的彩卷。
眼前的一幕,令雲缺無比震撼。
妖族至尊,果然沒有隕落,千年來始終沉睡在蟲繭當中,等待著羽化成蝶,而魔佛的來臨,切斷了這一切。
沉睡的妖族至尊與魔佛的對戰中,被破開了蟲繭,生命走到盡頭。
魔佛終於成為了最凶的螳螂,報了千年前的大仇,妖武者已經隕落,僅剩的妖魂也就此湮滅。
雲缺猜出妖塔里發生的真相。
誰對誰錯,雲缺已經分辨不出了。
恩怨,其實根本沒有對錯可言,就像一張網,陷進網裡,就再也無法脫身。
來到殘破的蟲繭近前,雲缺凝望著眼前的銀絲,忽然間捂住心口。
為什麼,心會疼?
撕裂般的痛楚出現在雲缺的心頭,他緩緩蹲了下去,滿頭冷汗。
沒有任何力量出現,更沒人偷襲,沒來由的心如刀絞。
許久之後,雲缺才緩和過來,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當年的超品之戰,孰對孰錯我不知道,我來這裡,只是想尋找變強的契機,去大淵救回我娘,無意打擾,就此告辭。」
雲缺低語之後,轉身要走。
妖族至尊不知是否還殘留著神魂,這裡並不安全,既然得知了妖塔真相,雲缺沒有久留的必要。
忽然間蟲繭晃動了一下。
其上的銀絲融化般消散開來!
殘存的蟲繭化作一個氣泡,崩塌潰散,其內飄出一道七彩霞光,在半空盤旋了幾圈後,落在雲缺手裡,變成一枚玉質的蝴蝶。
將玉蝶對向明月,便可浮現出七彩光暈,玄奧而神秘。
雲缺拿著玉蝶,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仿佛這塊玉蝶曾經自己擁有過,不知為何遺失多年,如今,再次回到了自己手裡。
握緊玉蝶,雲缺拱手抱拳。
「多謝饋贈。」
說罷離開妖塔。
當雲缺走出高塔的那一刻,整個妖塔轟然坍塌。
遠處的萍山君差點被嚇死。
這座妖塔是萬妖國的圖騰,被萬妖所敬畏,一旦坍塌,萬妖國必定大亂,他這個混子國主可壓不住。
「走,回家。」
雲缺帶著萍山君離開萬妖國,乘上雲雁,返回天祈城。
先去學宮靈匠殿。
孔氣氣已經將保甲打造完畢,雲缺試了試,正合身。
是一套內甲,外表看著普通,實際上五行之力極其磅礴。
以孔氣氣所言,這件耗時大半年的保甲已經達到極品法寶的程度,五行不侵,但凡五行法術轟擊,基本全部無效,足以抗衡大淵散發的邪異氣息。
雲缺帶走保甲後,孔氣氣越發高興。
「剩餘十多塊五彩石,幸虧我身體小,加點其他材料足夠再煉製一套五行甲!嘿嘿發財嘍!等我有了五行甲,再去挖左蘭山他老家!」
雲缺在學宮走了一圈,拜訪了幾位先生,主要目的是詢問七彩玉蝶的用處。
見過玉蝶的先生無不驚駭不已,都說這是難得的異寶,無價之物,說到用處,全部搖頭。
沒人見過這種東西,自然不清楚有何用處。
最後雲缺找到學正宋道理。
除了大祭酒之外,雲缺覺得學宮裡就屬宋道理學問高,那些先生一個比一個奇葩,都不靠譜。
宋道理端詳良久,搖頭道:
「妖塔內居然有如此玄奇之物,果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修為不足,看不出此物真相,或許大祭酒能看出些端倪。」
「大祭酒沒回來呀,先生們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學正才高八斗,連你都不知真相,學宮裡肯定沒人知道了。」雲缺道。
「未必,天祈學宮如果按資歷排序,大祭酒排不到第一。」宋道理點到即止,不往下說了。
雲缺疑惑了一下,隨後反應了過來道:「靈尊!」
宋道理站起身,一張黑臉不帶任何表情的道:「我還有事,要去城裡一趟。」
說完頭也不回快步離去,好像多待片刻就要倒霉似的。
不走不行啊,
呆會雲缺要去遊子湖,不知得鬧出什麼動靜來,宋道理自然能躲多遠躲多遠。
別說他只是學正,靈尊那邊連大祭酒都得躲著走。
雲缺心情大好,來到遊子湖畔。
湖邊有不少學子在散步,三三兩兩,低聲輕語,有人在討論著學問,有人在追求著佳人,還有人只是單純的喜歡湖邊風景。
當雲缺站在湖心亭,大吼一聲學生雲缺拜見靈尊這幾個字之後。
水面風平浪靜。
湖邊的學子們呼啦一聲聞風而逃,好像退潮一般,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學宮第一禍害又來遊子湖,誰敢不跑?
站在湖心亭等了半晌,水面還是沒動靜。
雲缺可沒耐心,揉著肚子道:
「哎呀水喝多了,快憋不住了怎麼辦呢……」
嘩啦!
水花翻滾,騰蛇巨大的頭顱浮上水面,一雙燈籠般的巨眼盯著湖心亭,顯得無比兇悍。
雲缺撇了撇嘴,在心裡嘀咕。
靈尊果然能聽到岸邊的聲音,別人談情說愛它不管,我一說要撒尿就出來了……
心裡腹誹,表面得恭敬。
躬身一禮,雲缺恭敬的道:
「學生見過靈尊,學生偶爾一件玉蝶,想要問問靈尊可曾見過。」
說著拿出玉蝶,在巨蛇面前晃了晃。
這下壞事了。
騰蛇見到玉蝶,瞬間爆發出恐怖的妖氣,整個遊子湖的水面沸騰開來!
一雙蛇眼中爆發出無比仇恨的目光!
見靈尊要失控,雲缺急忙收起玉蝶。
半晌後,湖面恢復了平靜。
騰蛇巨大的頭顱抵近雲缺,眼中散發著懾人的寒光,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在雲缺耳畔。
「超品武夫之妖魂,你從何得來。」
靈尊不是啞巴,雲缺終於確定。
「妖塔里,蟲繭碎裂,化作這塊玉蝶,我撿的。」雲缺沒說謊,只是聽著讓人難以信服。
「你撿的?不可能……莫非……」
騰蛇的聲音就此消失,蛇眼中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死死盯著雲缺。
雲缺聽得雲山霧罩,莫非什麼?
又不敢多問,看靈尊這架勢,好像要吃人似的。
不久後,發生了一件讓雲缺瞠目結舌的情況。
巨大的靈尊完全游出水面,化作一條一尺多長的小蛇,纏在了雲缺手腕上。
小蛇閉著眼睛,好似死物,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古怪的手鐲。
雲缺覺得莫名其妙,後來明白了。
靈尊騰蛇,居然臣服,要跟著自己!
或許臣服這倆字不太貼切,靈尊即便臣服,也是對自己識海中的文殿臣服。
人家可是聖人坐騎。
不過沒關係,只要跟著自己,雲缺就很滿足了。
又得了一位堪比二品的強力援手!
雲缺決定再出門時不坐雲雁,坐靈尊,多氣派!
離開學宮的時候,正好撞見齊御。
一看到雲缺,齊御跟吃了雞血似的嗚嗷亂叫。
「哈哈!你小子還敢回來!老子這半年多吃了半輩子的苦,終於衝進四品破軍境!你沒到三品是吧,咱們再來切磋!看老子不揍得你滿地找牙!」
「行啊齊師兄,天賦驚人,這麼快就破軍境了!」
「哈哈!誰讓我天賦異稟,再加上有個好姐姐呢!別以為只有你雲缺才是天之驕子,老子也是!」
「切磋是吧,好,現在就打,我讓你一隻手就能打得你跪地叫爺爺!」
「就喜歡你這種囂張的樣子!多用一隻手你都跟我姓!看看誰叫誰爺爺!看招……哎!你手上什麼玩意!怎麼有條破蛇?」
齊御這話說完,學宮門口妖氣暴起,靈尊現身。
齊御都看傻了,他做夢也沒想到雲缺身上會有靈尊。
演武殿的這位齊御師兄確實天賦異稟,他直接選擇了最為穩妥的招式,撲通一聲給雲缺跪下了。
「爺爺!爺爺慢走!爺爺常來啊!」
在齊御的跪送之下,雲缺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學宮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