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場小雨。
清晨。
一道彩虹出現在扶搖峰頂,美得令人痴迷。
弟子們驚訝著彩虹的美麗,而修為高深的長老們,則看出了彩虹真正的含義。
那是天象。
有人衝破二品合體境才會出現的天象!
道宗各峰深處,相繼睜開了表情不同的雙眼。
有的釋然,有的疑惑,有的目光泛起祝福之意,有的帶著遺憾之色,也有的充滿了憤怒。
碧蓮峰上,赫遜遙望著遠處的彩虹咬牙切齒。
「她居然成功了!她到底怎麼做到的?本該是我突破二品的契機,居然就這麼葬送了!」
「昨天該強行出手才對,都怪那個弟子梅錢!狗東西,你活不過三天!我要親手滅了你!」
……
扶搖峰後院。
屋門始終緊閉。
雲缺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感受著渾身涌動的特殊氣機,滿臉驚喜。
三品歸真!
雲缺從未想到,自己衝進上三品的契機,居然是凌妙清!
本以為這次只能以四品境界去大淵,誰料寶境三重即將開始之際,契機也隨之而來。
達到三品歸真,雲缺的心裡出現了一種明悟。
跨過這條天塹,抵達二品乃至一品的路上將再無阻礙!
以雲缺的天賦,有可能在一次戰鬥中即可破境進階!
凌妙清猶如慵懶的貓兒般捲縮在雲缺身邊,眉目中泛著驚喜之色。
她賭對了。
雲缺,就是她渡過業火大劫的天命之人。
凌妙清不想起來,躲在被子裡感受著二品境界的玄奇。
堂堂二品強者,卻如此小女兒的模樣,世間恐怕無人得見。
雲缺試了試運轉氣機,笑道:
「三品歸真果然強大,我終於衝進三品了!國師的雙修之法實在不錯!」
「哼,還不拜謝。」凌妙清說完,發現雲缺的確拜了,壞笑著又壓了過來。
「你、你要作甚!雙修結束,再修也沒用!」
「不一定,也許還能衝進二品呢,多試幾次,反正又不要錢。」
「你混蛋!」
今日扶搖峰,在外表平靜,卻暗流洶湧中度過。
次日清晨。
雲缺頂著一雙黑眼圈打開了房門,看架勢要往外逃。
大戰了兩天,飯都沒吃,不僅肚子餓,臉都瘦了一圈。
沒等邁出房門,就被一條紅綢給拽了回去。
哐當。
房門鎖死。
「不行了國師!放過我吧!到極限了!」
「區區三品,逃不出二品之手,你不是很強嗎,繼續!」
「至少讓我吃頓飯啊!水都沒喝一口!」
「我不管,誰讓你們武夫連辟穀都不會,弱不禁風。」
「瞧不起我?你這妖女!我跟你拼了!」
……
再次清晨,雲缺終於逃出凌妙清的房門。
扶牆走的……
先去吃飯,搶了兩大鍋米飯,不要菜,用的是一種外人沒見過的極品吃法兒。
靈丹拌飯。
兩鍋米飯下肚,雲缺終於恢復了精神。
今天,是道宗的大日子。
不僅寶境三重開啟,還有一件大事,外門弟子拜入內門的大典。
以道宗的實力,自然少不得諸多外門存在,極少有弟子能直接拜入真正的山門,大多需要從外門開始修煉。
只要天賦夠好,在外門衝進築基境,才能得到進入內門的機會。
這種機會每年一次。
地點就在道宗山門寬敞的廣場,而這裡,也是天瀾寶境三重的入口。
今年拜入內門的弟子格外多,達到了三百多名,均為精神奕奕的道門青年,有男有女。
拜師盛會極其熱鬧,很多山主親自現身,準備挑選中意的門徒。
雲缺來得挺早,純屬看熱鬧,等待著之後的寶境之行。
這場熱鬧沒白看。
雲缺驚訝的發現,外門弟子當中有個熟人,一雙掃把眉,一臉衰相。
正是梅錢!
發現梅錢,雲缺大喜過望。
這孫子原來跑到道宗外門,混了個外門弟子身份,接著混進道宗山門!
看樣子梅錢應該有了築基修為,武道雙修略有小成,這點雲缺毫無意外。
畢竟梅錢的心智,只比自己低那麼一點,用點心,衝進築基境不算難。
但他混入道宗做什麼呢?
雲缺略一沉吟,大致猜出了真相。
梅錢先入外門,再來山門,繞這麼大一圈,肯定打著壞心思,估計是來繼承老宗主的遺產。
想必此舉也是梅滄海的意思。
外門弟子的身份沒人懷疑,是極好的偽裝,以梅錢的精明,只要混進道宗山門,加上梅滄海暗中指點,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所收穫。
可惜,如此穩健的計劃,被雲缺給看破了。
梅錢看重老宗主的遺產,雲缺看重的,是梅錢的護心鏡。
雲缺如今才確定,之前自己猜錯了,道尊看不到因果律!
否則豈能送上門來,這明顯是千里送寶啊!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雲缺隱在人群里,開始行動。
新來的外門弟子,第一次見識真正的山門,紛紛震撼不已,臉上洋溢著震驚與期盼的神采。
梅錢也不例外,
甚至他表現得比旁人更甚,從外表看就是個沒見識過世面的土包子,毫不起眼。
演戲而已,梅錢有著絕對的自信,心裡卻在暗暗發誓。
在外門混了半年時間,終於進來了,那麼屬於我的東西,就得全部拿走,一塊靈石也不剩!
壓制著心頭的喜悅,梅錢覺得暢快無比。
自從鏡子裡的爺爺告知他在道宗擁有天量遺產之後,梅錢就再也睡不著覺了。
比起道宗里的遺產,在天祈城多領那幾個月俸祿簡直屁都不如!
就算一個月能多領一年俸祿,也追不上雲缺的腳步。
我的契機,終於到了!
梅錢的心裡美開了花兒,雖然爺爺沒說具體遺產是什麼,但告訴他絕不低於那些山主強者的財富。
對於鏡子裡的爺爺,梅錢毫無懷疑,信任十足。
因為從小這位爺爺就陪在自己身邊,給了他極大的助力,人家如果要害自己,早動手了。
梅錢站在外門弟子的隊伍里,想著擁有無數異寶之後,自己要如何埋頭苦修,在最短時間內超越雲缺,咱也來個名動天下,成為一代天驕。
入門大禮結束後,一些天賦最好的新弟子們被各個山主挑走。
大約走了一半,另一半天賦平平,沒多少山主想要,於是大多會被安排在宗門執事的手下。
梅錢就是剩下來的弟子。
沒人要最好,梅錢等的就是這個身份,隨便跟一位執事,自己越低調,越好行事。
結果在最後時刻,梅錢也被挑走了,歸入了扶搖峰。
山主沒來,是扶搖峰大弟子替山主選的人。
梅錢稀里糊塗成了扶搖峰弟子,連大師兄都沒看到,就被兩個女弟子帶到了扶搖峰後山的寒潭旁,並交給梅錢一套道袍,說明新弟子需要在寒潭洗滌身體,然後換上新道袍上山拜師。
隨後兩名女弟子走了,留下梅錢一個人在寒潭旁邊。
「倒霉,怎麼有人眼瞎啊,非得挑我,我這築基境是用丹藥吃上去的,我哪有什麼道門天賦……」
梅錢罵罵咧咧扔掉外套,跳進寒潭。
沒辦法。
到了道宗地盤,只能聽從人家的規矩,讓洗澡就洗澡唄,等混進扶搖峰之後,再做打算。
潭水刺骨,不過對梅錢這種武夫來說不算什麼。
隨便洗了洗,梅錢轉身要上岸。
走上岸邊,梅錢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沒掉水裡。
放在衣服上的護心鏡,不見了!
這下梅錢驚了。
道門遺產可以不要,護心鏡不能不要,那是他的寶貝,是他的命根子!
衣服都顧不得穿,梅錢四下翻找,看看是不是被什么小獸給叼走了。
周圍沒有。
梅錢急得冷汗都出來了,顧不得其他,低聲喊道:
「爺爺?爺爺你在哪呢?」
很快傳來回復。
「爺爺我在這呢,好孫兒,是不是想爺爺了。」
聲音很年輕,根本不蒼老,而且梅錢聽得無比耳熟,一抬頭,雲缺從一棵樹後笑呵呵的轉了出來。
「雲老六!你丫的怎麼在這裡!」
梅錢驚訝不已。
「我是道宗門人,如假包換的扶搖峰大弟子,自然要在宗門裡,你這孫子混進道宗肯定圖謀不軌,這要把你交給執法堂嚴刑審訊。」雲缺道。
「一邊去吧,審訊我,第一個把你供出來!銅鏡是不是你拿走了,別開玩笑。」梅錢焦急道。
「沒看見吶,我剛來。」雲缺一副無辜表情。
「騙鬼呢!剛才那兩個女弟子肯定你指使的!」梅錢撲過來開始翻找。
雲缺伸開手,隨便搜。
梅錢一點都不客氣,別說儲物袋,連褲子裡看了,果然沒有。
「完了!我爺爺丟了!」
「丟個爺爺算什麼,兄弟一場,我給你當爺爺。」
「肯定你拿走的!藏哪裡了!」
「吃了,腦子裡呢,反正你拿不出來,借我兩天,過陣子還你。」
「不借!」
「別那么小氣嘛,兄弟一場,借點東西而已,又不是不還你。」
「誰跟你是兄弟!行,算你運氣好,這次我來收取寶藏,分你一半行了吧,銅鏡還我。」
「嚯!還有寶藏吶!等我回來的,咱倆一人一半,誰多拿誰是狗!」
寒潭邊,雲缺與梅錢在鬥嘴。
文殿內,也有人在互罵。
縮小成牌位大小的巫神碑上,睜開了一隻漆黑的眼睛,盯著剛剛進來的銅鏡,眼神充滿戲虐,並發出陰沉沙啞的聲音。
「呵,有伴了,堂堂道尊也落到如此田地,他根本沒想放過我們。」
「滾!誰跟你作伴,巫族的死鬼離我遠點!」
「呵,就像你不是死鬼似的,同是淪落人,少說風涼話。」
「道爺我願意!看你就不爽,當年大戰就屬你拖後腿,藏著底牌始終不出,最後好了,大家全沒命!」
「還怪起我了!你們不一樣都留著後手想要保命,如果一開始就全力以赴,還怕贏不了那武夫?」
「贏了又如何,儒聖才是黃雀,你這蠢蛋!」
「我是蠢蛋,你就是傻帽!奇蠢無比的傻道士,本座撞死你!」
「好哇你敢撞天鏡!來來來,看誰腦殼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