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大腦宕機,身子率先有了反應,雙腿發軟止不住想要往地上跪去,「殿……殿下……」喉嚨像被東西堵住,拼了全身的力氣才艱難的吐出字,還說的磕磕巴巴。
男人方才拽過的地方一跳一跳的痛,存在感極強,不經意瞄見他眼中的陰戾,小蝶眼皮突突跳,呼吸愈發不暢。
這太子殿下不會真的厭了小姐,這幾天緩過味兒來,大晚上的特意轉回來殺人滅口吧!
她大腦光速運轉,頭腦生煙,四肢僵硬原地,嘔心瀝血的想著待會要如何和他求饒,才能饒過小姐與她二人的性命。
她正處於忐忑的水深火熱之餘,男人開了口。
「她可睡下了?」這個她自然而然指得是裡面的人,能夠得高高在上的太子關心的人,這個世界也就只有那一位。
小蝶自驚嚇之中驀然回身,戰戰兢兢地跪到地上,頭也不敢抬的答道,「回殿下,小姐已然安寢了。」
回完話,頭頂的人進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沉默的時間越長,小蝶的畏懼就進一步的增加,摸不著他的來意,自然提心弔膽,恐怕他突然發作,拉人出去砍。
她顫顫巍巍的移動目光,就見面前的錦鞋緩緩移走了,朝著屋子裡的方向走去。
凌淵來到冰雪消融大半的房前,屋檐上的冰刃被人處理的乾乾淨淨,屋內漆黑一團,看不到裡面正在熟睡的人。
他動了動垂在兩側的手,抬起,指尖觸及梨花木的房門,欲用力推開,不知怎地突然停了手。
他垂下眼,幽黑的眸中似有痛苦掙扎,壓倒掀翻,掀翻壓倒,如此爾爾,凌淵的手順著房門滑了下去,收回腰側。
他閉了吧眼睛,罷了,還是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後再來見她吧。
他想他近日的所作所為應當是徹底惹惱了她吧,她應該暫時不想再見到他,他現在既然還不能給她完好的解釋,又何苦出現白白惹她不快呢。
門邊的錦鞋挪動,調轉了方向,躊躇不決最後還是決絕的選擇了離開。
她的事今天已經有人跟他回稟過了,與他預料中的相同,發了脾氣,不高興了。
很正常,是他沒有個交代擅自軟禁了她,但實屬無奈之舉,眼見開春,宮裡的人蠢蠢欲動,外面的人虎視眈眈,都為了葉舒晚凰星的身份開始謀算。
現在的她就像是困在一道堅牆內的兔子,手無縛之力,外面的餓狼團團圍困,只要她稍有不慎露出一條縫隙,那餓狼便會用它們鋒利的爪子扒開堅牆,將她強行拽出來,連肉帶骨頭活生生的吞了。
所以,在事態緩和之前,他絕不允許葉舒晚跨出太子府半步,只有待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能保障安全。
他心中的想法如一團亂麻,條條纏繞打成死結,理不通,捋不順。
鋒厲的眉有成團的愁緒圍堵,他腦海一片紛雜,腳步沒有知覺麻木地走著,驀地,餘光瞥見跪在地上顫抖著的人。
葉舒晚身邊的貼身奴婢,他隱約有點兒印象,她與這奴婢很是要好,之前他大怒之下下令杖責,葉舒晚不顧自己的身體都有撲上去替她挨打,他皺了皺眉,眼底滿是不快。
又瞧見她嘴裡塞著的麻布,他先是產生了疑惑,後又忽地想起,是他方才怕她出聲做的。
只是這麼長時間了,她還堵在嘴裡不敢拿出來,如此不機靈的丫鬟,也不知葉舒晚看上了她哪兒,對她比他這個枕邊人還要好。
小蝶雙膝跪地,弓腰俯著趴在冰涼的地磚上,感受到一股冷風拂過,她孱弱的脊背微微顫慄,宛若一片單薄的紙,隨意一竿風颳過,都可將她順著力翻兩個跟頭。
如此楚楚可憐的一幕,落進凌淵幽深的眸中卻毫無波瀾,他的心腸是冷的,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會是,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他的柔情都盡數給了一人。
「孤撤了院子裡的丫鬟,獨留了你一人,你應當明白孤的意思。」他雙手背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睨著腳下的人,冷漠開口。
聽見頭上傳來的淡漠,小蝶彎著的背抖了兩下,隨即顫抖著嗓音回應,「是。」
「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頭,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斟酌好,惹了小姐不高興孤不會輕易饒了你。」凌淵說話的語氣沒有一絲跌宕起伏,平靜到恐怖,面無表情地威脅。
他可不管這人和葉舒晚有什麼親密無間的關係,要不是那女人那天拼死相護,她早就被打死了。
如今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的話,他也不必再留她。
「奴婢明白。」小蝶回。
凌淵前腳方走,後腳屋內的葉舒晚就醒了。
「小蝶,什麼聲音?」她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一雙眼睛帶著剛剛睡醒的迷離,摸了兩下床邊的桌子,抓過茶杯喝了口。
她這幾天喝藥,口常常伴著哭味,像是被醃入味了一樣,吃了好多甜食都不管用,所以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喝花茶。
小蝶應聲趕忙胡亂拍了拍腿上的灰塵,踏著匆忙的步子開門走了進來。
「小姐醒了。」小蝶踩上腳踏,彎腰就要扶她起來。
葉舒晚壓下她的手,往外探了探頭,「外面可是誰來了?」她睡意惺忪間迷迷糊糊的聽見了男人的聲音,那聲音很是耳熟,有點兒像凌淵。
小蝶不動神色的掩掉眼中凌淵帶給她的驚亂,牽了牽唇,回道,「小姐聽錯了吧,是我方才在外面摔了一跤。」
葉舒晚一聽,眼中的懷疑頓住,立馬抓過她的手,就見她的手心紅盈盈的,破了皮,「嗯?摔哪兒了?這麼晚出去作甚?」
不是叫她和她一起睡的嗎?
「我突然想起有衣服沒收回來,所以出去收衣服。」小蝶信口胡謅,隨便扯了個理由。
葉舒晚聽言便沒再懷疑,下床找了之前凌淵給她的藥膏,擦乾淨傷口幫她塗藥。
「小姐,我自己來吧。」
葉舒晚一邊擦,一邊對準傷口吹著氣,「別動,小心一會兒擦重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