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傷口,葉舒晚理了理衣擺,正襟危坐,「說吧,到底怎麼回事。」目光帶著審視,一臉嚴肅。
她眼底完全沒了笑光,小蝶頓時明白了,不是能夠矇混過關的,他們小姐聰慧的跟什麼事的,她這胡謅的藉口瞞不過她。
可是太子殿下臨走前給她的警告,還有那個陰鬱凌厲的眼神。
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誰能告訴他她?
她一糾結小動作就不斷,又咬唇又攪手指頭,可惜她對這一切毫無知覺,若是旁觀者定然會一眼看出她的慌亂。
葉舒晚神色黯了黯,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難不成是凌淵?
現在府中的人對她院子裡的人討好都爭先恐後的,更別提威脅她身邊形影不離的人了,
偌大的府邸,唯一能夠威脅到小蝶,讓她產生如此糾結不決的表情也就只有他。
她這麼想著,也這麼開口問了,「莫不是太子殿下和你說了什麼?」她生平最討厭彎彎繞繞,而且現在只有他和小蝶兩個人,不必要跟做奸細一樣偷偷摸摸的。
小蝶嘴唇咬到發白,蜷縮的手指捏著裙擺一次又一次,過了半晌,屋內響起她流水一般的聲音。
「可惡,豈有此理!」
葉舒晚聽了小蝶的娓娓道來,氣的紅了眼,猛的拍了下桌子,起來站了起來。
她要去找凌淵算帳!必須要個解釋,威脅她的人算什麼事兒,他不是不知道小蝶對她的重要。
瞞著他的所作所為就算了,深夜偷偷進入她的院子,威脅了一通她的小婢女,又悄摸的走了,實在是不像話。
葉舒晚被氣惱沖昏了理智,小蝶卻沒有,她可還記得那道陰森森的目光呢,萬萬不可叫小姐因著一時衝動去和太子殿下對峙啊,那豈不是兩團火撞到了一起,越燃越烈,最後能把房子燒沒了嗎?
她拉著葉舒晚坐回軟榻,嘴上不住安撫,手上還給她順著氣兒,可是為了這個家操碎了心吶。
小蝶被他們的太子殿下威脅了一通後,還不忘為他說好話,「小姐,您消消氣,殿下說不定也有苦衷呢?」
她將她剛才所見和盤托出,生動形象的描繪出了一幅畫面呈現在葉舒晚的眼前。
包括凌淵在她門前躊躇不決,明明都要敲門了,最後還是不知緣由的收了回去。
他們的太子殿下何曾有過這等委屈自己的時候,所以其中必有隱情。
葉舒晚聽後,稍稍回味,也覺得小蝶所言很有道理,她陡然升起的怒火也消去了大半,躁動的心情回歸了平靜。
「小姐若真想知道,下次殿下來,您親自問問就是了,何苦現在乾等著置氣呢?」小蝶勸著。
葉舒晚被她說服了,是啊,就這麼幹等著生氣也不會知道答案,不如心平氣和的等著凌淵自己來告訴她。
就這樣,葉舒晚放下了心態上的防備,一身輕鬆,晚上睡了一個好覺。
皇宮。
御花園。
「娘娘可曾聽說,昨日太子殿下深夜進宮一事。」一個面若桃花的婢女攙扶著皇后在後花園閒逛,見四下無人輕聲開口道。
「哦?太子進宮了。」而且還是深夜,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這個凌淵平常囂張跋扈慣了,宮門落了鎖也能隨意進出,足以見得他手中的權勢已經完完全全的越過了皇帝,雖然表面上他不是一國之主,但不過是個名義上的事,本質里早已抓住了凌國的命脈。
「可打聽出什麼事?」皇后問道。
那婢女左右瞧了兩眼後,與皇后湊近了距離,湊在耳邊不知道低語了些什麼。
只見皇后還從一開始的冷淡,最後勾起了唇角,語調嘲諷,「呵,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她目光漸漸冷凝,裡面扎滿的是赤裸裸的嫉妒,完全沒有在眾人面前的端莊淑榮。
這麼長時間以來的溫柔面孔,讓她偽裝的厭倦,生出想要摧毀一切的衝動,每時每刻她都在想著要報復。
凰星,祭天?鳳位補空。
想要叫她去祭天來成就他們大凌修生養息,安居樂業的生活?
休想!
她眼底的瘋狂任意滋長,已經到達了無法切割的地步。
「娘娘不必著急,安插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了。」
「好。」皇后應了聲,長卷的睫毛下是沒有遮掩的勢在必得。
經過一片牡丹花叢,根枝底部已經可以看到初露萌芽的葉芽。
「馬上就要開春兒。」皇后盯著腳邊為數不多的綠色,眸光深了深,輕言道。
凌淵,本宮倒要看看你還能想出什麼辦法救你的小情人兒。
百姓一人一句的唾沫就能淹死她,逼她不得不獻祭,到時候獻不獻祭可容不得你們。
她染著丹蔻的紅指甲勾過一根花枝,花枝已然有了綠色,不再是冬日死板沒有生機的褐色。
「咔嚓。」花枝隨聲折斷。
然後頓時只覺心中暢快無比,她恨恨的盯著手中折斷的枝條,仿佛它就是葉舒晚,在她的手裡碎屍萬段的模樣。
身旁的婢女將一切默默的收在眼裡,眼中沒出絲絲不懷好意地笑。
就該是這樣的,就這樣下去吧,這是殿下樂意見得的場面。
風雪往返走去,一場冬風捲走了最後的一絲冬意,大地恢復了淡淡的綠,重新披上一片薄薄的綠衣。
太子府地牢。
碳火噼里啪啦的響聲應聲不絕,春涼倒寒,這昏暗不見天日的地牢中倒比冬日更加難挨。
潮濕,陰暗,沒有光亮,足以折磨的人精神崩潰。
凌霽披著一頭許久不曾打理過的墨發靠坐石壁,眼眸緊緊闔著,臉色沒有半絲血意,要不是知道凌淵他不會叫他輕易死去,他自己也不會放棄看接下來的戲機會,還真當他沒了呼吸,不聲不響地死在牢里了。
驀地,一聲悶重的腳步聲穿過鐵欄石地傳進了他的耳朵。
這一個月他受盡恥辱,凌淵變著花樣兒將他的尊嚴踩在腳底,豬狗都不吃的吃食,守在外面侍衛的言語凌辱,還有他這身破敗不能蔽體的衣衫,樁樁件件都在把欺壓他的底線,榨掉他所剩無幾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