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晚怔怔地望著他的風雨飄搖的深眸,支支吾吾道,「不,不必了……」
她還沒有那麼變態的癖好,大可不必。
她盯著他的眼睛,手搭上他放在自己後頸的手,勾住小拇指,「殿、殿下,我們還是說說您這幾天都幹了什麼吧。」晃了晃。
女人撒撒嬌,勾到你發慌。
凌淵喉結滾了滾,凝著她怯生生含霧的眼神,移開目光,手也像是著急一樣收了回去。
葉舒晚知道自己表現對了,這孩子殺過的人比外面的草還要多,在感情的經歷上卻是一片空白,太純情了,她還沒做什麼呢,就招架不住了。
如此想來,她眼底划過一道狡黠,指頭沿著床榻的邊緣像兩個小人走路一樣朝男人爬去,觸碰到他的腿,直起身子,兩隻胳膊環住他的後頸。
兩人近在咫尺,男人身上的香氣更加清晰,臉湊近,她能感受到男人熾熱的呼吸灑上她的臉頰,她閉了閉眼睛,額頭抵上額頭。
凌淵剛剛沐浴過後清冷下去的身子頓時一僵,旋即陷入炙熱,小姑娘身上有著若隱若現的幽香,似梔子又似桂花,這種味道令他感到安心,這陣子忙來忙去吊著的心還有繃緊的身軀漸漸得到放鬆。
少女櫻唇輕啟,軟糯清甜的嗓音緩緩響起,「我知道,我都知道。」
知道你為我做了很多,知道你的擔憂。
她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凌淵也不是不講信用,反覆無常的人,至少對她不是。
自從她和他在一起後,他從來沒讓自己受過委屈,就連以前那種陰翳的眼神也沒有了,就算生了氣,面對自己也是虛張聲勢,假模假樣的,和以前比殺傷力幾乎為零,不足掛齒。
額頭傳來的溫度是那麼的真實,暖到了他的心底,這是真的沒有氣了。
看來自己是真的被她完完全全拿捏住了,她隨隨便便伸出個手指頭,就能輕易安撫好自己暴怒的情緒。
「嗯。」他乖巧的應了聲,整個人身邊的空氣都是軟化了的,與幾個月前揚著的冰渣子判若兩人。
葉舒晚溫柔的晃著頭,就像嬰兒的搖床,聞言勾了勾唇。
晃著晃著兩人皆來了困意,最後的結果就是,凌淵歇在了她身側,葉舒晚最開始一隻手臂抱著他,後來睡著睡著就把自己整個人都趴上他的胸膛,大腿橫在他的腹部,而她毫不知情,呼呼大睡。
夜晚烏雲密布不見亮光的天,慢慢有一道光劃破,那光費力的爬出那道口子,兩隻手還沒扒牢,就將自己的身軀盡數揮灑向綠野叢叢的大地。
「唔。」葉舒晚雙腿大張,一條腿卷了被子,剩餘的部分全部壓到身下。
凌淵躺在床上睜開了眼睛,幽黑的眼眸充滿警惕,側眸看見身旁的人,眼中的情緒這才緩緩褪去。
他垂下眸,看見小姑娘壓在自己身上的腿,側過身碰了碰她的臉。
葉舒晚砸吧砸吧嘴,撓了撓臉,收回腿就要轉身。
凌淵預判了她的動作,在她轉身前將人撈了回來,攬在懷裡。
視線掃過窗外,有陽光照了進來,已經是辰時了。
他放輕動作,拍了拍她因為睡相狂野漏出來的肩,小姑娘的肩圓潤,但鎖骨又很是明顯,不骨瘦如柴,又不是胖的發脹,而是小巧玲瓏,很是好看。
睡意被人打攪,葉舒晚翻了個身腦袋直接埋進了他的胸,與他貼的更近了,哼唧唧的,「嗯~別鬧。」
「晚晚醒醒,該用早膳了。」不吃早膳怎麼能行,她的病也才剛剛好,正事需要時刻關照,不能馬虎的時候。
葉舒晚沒了動靜,完全是進入夢鄉深處的狀態了。
凌淵沒有辦法,只得撩開床簾,先行下床,桌子上丫鬟擺好了新的衣服,他隨手抄起穿戴好後,轉過身俯身將被窩裡的人撈了出來。
動靜太大,再大的瞌睡都被這一下弄跑了,葉舒晚猛然睜開眼睛,圓圓的大眼睛,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左右擺頭,又看了看自己被抱著離地的身體,懵了。
剛醒過來,睡意還沒全部甦醒,一時搞不清楚狀況,直到自己在一桌早膳前被放下,她這才回想起方才睡中耳邊模糊的聲音。
用膳啊,她其實不想吃。
但一抬眼看見對面正襟危坐,面色無痕的男人,到嘴邊的話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醒都醒了,再睡也不香了。
她託了下袖子,捏起放在碗邊的竹箸,面前的碗裡就被放了一塊山藥,她眸光閃了閃,抬眸看見對面的男人舉止優雅的吃了小塊豆腐。
她默不作聲地夾起碗中的山藥,小口吃了下去,一頓飯用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最後葉舒晚實在吃不下才作罷。
「呼,好飽啊。」葉舒晚倚回凳子,拍了拍鼓起來的小肚子,感嘆一聲。
「走,帶你去散步。」凌淵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跟前,牽過她的手,將人從座位上輕鬆拉了起來。
葉舒晚還沒在美食的飽腹感中回過彎,人就已經站了起來,雙腳沒有知覺的跟著走了。
這是葉舒晚一個月以來第一次出了自己院子的大門,壓下去的氣在跨出門的那刻浴火重生。
她生氣,但她不說,一路跟個悶葫蘆一樣半聲不吱。
走了半晌,都沒聽見她的聲音,凌淵不禁開始疑惑今日她為何如此安靜,一轉頭就見小姑娘氣得倉鼠藏食物一般鼓鼓的臉。
深寒的雙眸染了笑,揶揄道,「又氣了?這麼愛氣,不若孤送你去禮樂司吧。」
「剛好禮樂司需要兩個吹排簫的,孤看你正合適。」
此話一出,葉舒晚頓時更氣了,她不信他看不出來!還好意思埋汰她,真是冥頑不靈。
她也不甘示弱,張口就是輸出,「殿下原來喜歡聽排簫啊,那何不自己親自來,殿下這麼聰明肯定一學就會。」
凌淵也不和她計較,仰起頭望向蔚藍的天,「開春了。」
葉舒晚看了他眼,順著他的目光抬起頭,是啊,開春了,她一直以來擔憂的事情快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