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婠婠夢到自己回到上輩子,因為多次陷害林祥雲,最終惹得魏磊大發雷霆,跟她斷絕關係。
鳳仙將她接回林家,天懸地隔的生活落差,一瞬間將她擊垮。
吃得不夠精細,睡得也不安穩。
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攀高枝,重新過上之前養尊處優的好日子。
可沒了魏家的庇護,以她的身份又能得到什麼好婚事。
某次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一武官的獨子,為人老實憨厚,因為從小舞槍弄棒,粗魯慣了,對魏婠婠這種婉約孤傲的女子,尤為偏愛。
周家雖在京都不算出挑,好歹周從安的父親是五品宣威將軍,家中人員簡單,嫁過去不用處理婆媳矛盾,乍看之下確實是個不錯的歸宿。
至少比沒有官身的林家強上百倍。
魏婠婠幾乎沒有猶豫,使計偶遇周從安兩三回,果然勾引得他神魂顛倒。
緊接著上門提親,三書六禮一應齊全。
本以為周父能在戰場上繼續殺敵建功,讓周家的官品更上一層樓,沒想到婚後沒幾年周父戰死沙場,周父的職位由周從安接替。
可他不如父親英勇,魏婠婠怕周從安哪天死在戰場上,她就成了寡婦。
以防萬一,她偷偷將家裡的銀錢鋪面轉移到自己名下,再以經營虧空的說法糊弄周從安。
剛開始時,一切都好,周從安只稍稍埋怨她不善經營,直到某一年周太夫人重病,而周從安又在戰場上不能及時趕回來。
魏婠婠起了歹念,想讓周太夫人直接死在這次重病中,找來的大夫都是些虛有名號的赤腳大夫,自己更是從不在病床前盡孝。
丟給兩個小丫頭,任由周太夫人自生自滅。
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誰想到一把年紀的老太太竟然生生扛了下來,等魏婠婠意識到再留著她勢必會向周從安告狀,想要直接將人除去時,周從安從戰場回來,還抓到她下毒的鐵證。
周從安原本是要將她休棄的,巧的是她懷了身孕。
嫁進周家快十年,她終於又有了身孕,大夫說極有可能是個男孩,這一胎無疑成了魏婠婠的保命符。
即便周從安恨不得殺了這個毒婦,為了周家子嗣著想,還是留了她一條性命。
周老太夫人心裡雖嘔著一口氣,為了孫子,為了重孫也忍下來了。
誰知魏婠婠仗著肚子裡的貨,托大拿喬不尊長輩,依舊在周從安不在家時欺辱身子不好的老太夫人。
直到生產那日,穩婆在她房裡進進出出,最後告訴她孩子胎位不正,要去請老太夫人的話,保大還是保小。
魏婠婠終於知道性命握在別人手中是什麼滋味。
丈夫和老太夫人幾乎沒有猶豫,選擇保下孩子,斷送她的命。
那一刻,魏婠婠心裡想的不是從前對婆家人的算計和虐待,反而將一切怪罪在當初魏家不應該將她趕出家門。
若她還是魏府大小姐,現在便是皇后,周家在她面前連提鞋都不配。
魏婠婠睡夢中哭濕了枕頭,恨意如同潮水般翻湧而來,上輩子對不起她的人太多了。
不僅是林家和周家,就連謝棠和魏磊也是她慘死產房的罪魁禍首。
她現在還需要藉助魏謝兩家的托力爬到更高位置,暫且留著兩家,等他日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坐上蒼穹之巔寶座時,從前對不起她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魏婠婠沉浸在夢中,絲毫沒有察覺養父母的異常。
回房後的謝棠,拿起桌上魏磊沒帶走的信件和字帖。
心裡第一次對丈夫的話產生動搖。
女兒的字跡她甚至比丈夫還要了解些。
從婠婠認字寫字開始,功課都是她在盯著,眼前的兩種筆風乍一看確實差別很大,細細觀察卻能找到不少共同點。
從前最害怕打雷的女兒,現在卻能在風嘯電閃雷鳴中安然入睡。
一向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婠婠,近一個月來聽話得像是變了個人。
變了個人!
夫君也說婠婠像是變了個人。
天底下真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謝棠坐在床榻邊,一直到天亮。
套了馬車,直奔城外最靈驗的道觀。
求了簽文,卻是個最不吉利的下下籤。
謝棠失魂落魄走出道觀,一路上百感交集。
巧的是,碰上了同樣來為女兒求平安的鄭氏,以及帶在身邊的祥雲。
幾日不見,祥雲氣色比皇宮那晚好得多。
只是見到她時目光淡淡的,跟看到路邊的行人並無差異。
「阿寶……」謝棠柔聲輕喚。
祥雲給她行了禮:「魏夫人好。」
謝棠心碎了:「阿寶,我是你娘啊,你應該喚我一聲母親……」
祥雲對她的悲傷熟視無睹:「你養過我一天嗎?」
謝棠噎住,半晌才囁嚅道:「那是因為你從小被人抱走了,娘現在想補償你,只要你跟我回去,你就是魏家千金,我去請官家封你縣主之位,你舅舅和外祖都會很疼你的!」
祥雲冷笑:「一點誠意也沒有!」
「怎麼樣才算有誠意?」
婠婠在魏家多年,不過是個縣主,她難道還想當郡主公主不成?
鄭氏站在一旁,白眼快翻上天了。
縣主有什麼了不起,前兩日進宮,官家向林老三透露,想封祥雲當郡主,等她身體好了,就行冊封禮。
女兒的郡主可是她自己掙來的,還能稀罕謝棠口中的縣主?
祥雲臉上一派天真燦爛,緩緩道:「你想接我回去,就把魏婠婠送還給鳳仙叔母,這才是真正的誠意。」
謝棠臉色一沉:「不是我不想讓婠婠認親,是鳳仙身份上不了台面,婠婠只是個孩子,為什麼要承擔大人犯下的錯,整件事受害者不止你一個,你委屈難道婠婠不委屈嗎?」
祥雲嗤笑一聲:「我鳳仙叔母獨立良善,她有什麼上不了台面的?到底是你看不上她,還是魏婠婠看不起她親娘?如果是後者,那我要好好想想魏家的教育理念,為了自己的前途不認親娘,這樣的人心眼是有多壞!」
「阿寶!婠婠是你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即便對婠婠有所懷疑,謝棠還是下意識維護起養了多年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