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年邊防戰士都需要進行輪換,避免長年駐紮導致生活無望。¤¸¸.•´¯`•¸¸.•..>> ➅9ⓢ𝓱𝓤χ.Ć𝓞𝕄 <<..•.¸¸•´¯`•.¸¸¤
今年大勝歸來的這批約莫三萬人數,正好跟京師才訓練出來的三萬新兵蛋子進行交換,等下一批訓練出來,再進行輪換。
只有經歷過戰場血腥的侵染,才能鑄就鐵血傲骨軍人。
甚至不需要內行人比較,有眼睛的老百姓輕輕瞥過去,就能感受到高頭大馬上將士的森冷與肅殺。
他們不苟言笑,謹言慎行,搖擺筆直,整齊劃一。
路過的百姓忍不住駐足,駐足的百姓為之震撼,震撼的百姓心生敬意。
姜笙與江老夫人一起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整齊又靜謐的場景。
沒有狀元遊街時的鶯香燕語,亦沒有過年的喜氣洋洋,在場的無不面目嚴肅,柔軟的甚至雙眼含淚。
是肅殺感染,也是……那沁染著鮮血的紗布,獨臂或單腿的少年,少隻眼睛的士卒,以及孱弱到需要幫扶的傷患。
為首的江繼祖高大挺拔,胸口也包著厚厚的紗布,濃重的絡腮鬍擋不住發白的唇色,面頰上亦有新疤。
難怪祖母說不要傷心,她早就看過無數次傷痕累累的家人了吧,她知道將士凱旋沒有完好無損的。💎✌ 69SнǗx.Č𝓞爪 🐍🐠
打贏的戰爭,就不是戰爭了麼。
有戰鬥的地方,就無法避免損傷。
「爹爹。」姜笙輕聲呢喃,大眼珠子被淚水覆蓋,輕輕一眨便順著滑落。
仿佛心有所感,高頭大馬上的江繼祖轉過頭,精準在人群中找到小閨女。
他咧開嘴笑,卻看到了那晶瑩剔透的淚,只覺得內心發慌發悶,卻又無法過去安慰。
好在江老夫人伸出手,拍了拍小孫女的肩。
再往後看,江承願的左腿有傷,方恆的右手纏繞,六塊姜都或多或少纏繞紗布,好在都算整整齊齊,沒丟掉肢體。
姜笙鬆了口氣,埋在祖母懷裡,久久說不出來話。
「好了好了,等他們回宮敘完職,就回家了。」江老夫人輕聲哄勸,「不要因為傷痕難過,能回來就是最好的,不是嗎?」
姜笙沒有說話。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江家,她為自己之前把爹爹放在落後一丟丟的位置上感到懊惱,她等了不知道多久,一身鎧甲的江繼祖終於出現在府門前。
「爹爹。」姜笙大叫一聲,飛躍著撲過去。
鎧甲髒不髒,爹爹的鬍子多不多,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像個小布袋,抓住他的盔甲,又怕觸碰他的傷口,僵直著胳膊,遠遠看過去,跟中間夾著個人似的。
「你這孩子。」江繼祖失笑,「等爹爹洗個澡,刮個鬍子。」
姜笙這才鬆開手,發現後頭站著兩個哥哥。
「我就說妹妹一定在這。」江承願興奮地不行,「願賭服輸,把你從韃虜手裡繳獲的利刃借我玩玩。」
「給你給你。」方恆滿臉嫌棄,「妹妹是來看大將軍的,又不是看你,高興個什麼勁。」
「那可不一樣,說明妹妹還是以江家為先。」江承願搓搓手,期待地靠上前,「小姜塊,前些日子在皇城門口我可聽見了,你什麼時候再叫我一聲哥哥呀。」
千期待萬憧憬,他終於等到這一天。
「哥哥,謝謝你活著回來了。」姜笙眼角通紅,「我決定不跟你計較那麼多,只要你們活著,活著就好。」
明明是那麼值得炫耀的一刻,江承願卻也忍不住通紅了雙眼。
沒辦法,只能轉過身,錘方恆一拳頭。
方恆,「……」
好在江老夫人將檀月派了過來,「幾位公子先別敘舊了,趕緊換衣洗漱,方公子也別擔心,江府都把你的東西備好了。」
江承願轉身就走,誓要用英俊瀟灑的姿態陪伴妹妹。
方恆猶豫了下,「我還想……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上次回京他就想處理了,礙於戰況緊急離開,如今終於凱旋,迫不及待的心情也可以理解。
方家二房,還在大牢里待斬呢。
「三哥這就是你不對了。」姜笙豎起肉嘟嘟的食指,「你現在可是將軍了,此次大捷五哥肯定給你特封行賞,你這會不擺少年將軍的譜,什麼時候擺?」
方恆恍然大悟,不再踟躕,轉身洗漱換上錦袍。
再走出來,眉目英氣的少年將軍,身姿筆挺有力,身軀瘦而有力,一襲高飽和的靛藍錦袍,腰間別著晶瑩剔透的方家玉墜。
當年那個方小公子,終於回來了。
他曾讚譽滿豐京,被稱為將軍父親的接班人,後來家中遭逢大變,於山野茫然流浪,遇到他此生摯親,也尋到光明坦途。
他沒有踩著祖輩的榮耀攀爬,他用夯實的腳印證明,普通人也可以掙出未來。
終於功成名就,終於頂天立地。
他現在要代枉死的母親,代當年稚嫩的自己,問出個究竟。
幻想了很多年的畫面就要實現,果敢如方恆也忍不住有一絲瑟縮,等打開門看見外頭排排站的兄妹,他又搖著頭笑起來。
於太子府任職的許默來去自由,自己開醫館的溫知允隨心所欲,做生意的鄭如謙氣喘吁吁這些就罷了,怎麼東宮裡的長宴都能偷摸現身。
「三哥,我們陪你一起啊。」姜笙蹦跳出來,「二哥真幸運,運金磚的路上聽到大軍凱旋消息,總算是趕上步伐。」
「對對對,差點錯過熱鬧。」鄭如謙還在喘息。
然後收穫兄妹們鄙夷的眼神。
「走吧,去奉天府大牢。」姜笙轉過身,揚起手,「出發!」
有太子跟太子信物在,一路暢通無阻。
兄妹站在稍遠處,把主場留給方恆,和蓬頭垢面的方家二房。
方懷仁,那個昔日金鑾殿上趾高氣揚的方家重臣,此刻躺在稻草床上,苟延殘喘著度日。
起初他並沒有察覺方恆,直到旁邊牢房的二房庶子開始求饒,甚至磕頭下跪的時候,他才看過來。
朦朧的油燈下,少年影子與故人重疊,久未進食的雙眼開始發黑,耳朵里咆哮起千軍萬馬。
「大哥……」他匍匐而來,「大哥是你嗎?大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