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這種事,還是只能放到晚上的。
棲晴院。
婚房裡,蕭晝挑了蓋頭,從早生貴子的乾果鋪床,到生餃子的投喂,花不晚配合喜婆的各種折騰,一副嬌羞端莊的新婦模樣,哄得大家都高興了,這才結束離開。
花不晚長舒一口氣,仰頭倒床上,卻被蕭晝拉了起來,一杯酒塞到手裡。
壽命:823天。
合卺酒。
兩人手相勾,花不晚一飲而盡,便拉著蕭晝往門口走。
「這儀式都結束了,你是新郎官,這時候該去拋頭啊不是,是跟客人喝酒,這才是待客之道!我都是為你著想,不然他們還以為你沉迷溫柔鄉,以後笑話你怎麼辦?快去快去!」
人一推出房門,房門「哐」一下關上,不帶一絲猶豫的。
我這是被趕出來了?
蕭晝失笑,眼角餘光看了眼院子那棵樹,將空酒杯放到門口,轉身便走。
待蕭晝身影消失在院外,院中樹上跳下來一個人,卻是蘭引。
走到門口撿起空酒杯,一推開門就看到,脫去外衫的花不晚,正大快朵頤,吃得一嘴油。
蘭引:「……」
「關門關門!」
蘭引閃身入內,反手關門,動作乾淨利落。
「蘭姐姐跑了這大半天,還沒吃飯吧,來一起吃!」
花不晚殷勤擺上碗筷,蘭引放下空酒杯,剛要拿筷子,就聽花不晚問話了。
「工部侍郎府肯定防守很嚴吧?畢竟是未來太子妃的家。」
「還好。」
「我想聽過程,一定很驚現刺激吧?」
看來不說完,這菜是一口吃不成的。
「我趁天亮之前、防守最鬆懈之時潛入叢府。根據小姐你的極簡風地圖,找了半個時辰,到了從葩院。」
雖然「極簡風」這個詞是我自己說的,但你能不能跳過這段兒說重點?
「……待叢嬌嬌離開後,潛入房間,偷換婚服後,將你給的那件極為相似的紅服,破壞得面目全非,又在那丫鬟回來之際,按你所說,暗中放走白玉。」
蘭引拿起筷子,將包袱放到桌上,補充道:「一切都按照小姐說的做的,並無紕漏,這是她的婚服。」
打開包袱看了看,花不晚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婚服,跟去皇宮時,她跟宮人閒聊,趁機打聽到的花樣款式,沒什麼出入。
「蘭姐姐真厲害!這執行力槓槓的!來,喝點酒潤潤嗓……」
「我不喝別人的合卺酒。」
花不晚從善如流,提了茶壺滿上。
「小姐答應我的銀子,可別忘了。」
「那是自然!咱都是誠心做交易的!我也相信蘭姐姐是個信守承諾、守口如瓶的人。」
二十兩銀票遞了過去,蘭引滿意收下。
竹嬉是瘟神的人,讓她幫著做的事,最後都會被瘟神知道得一清二楚,總是不太方便。
眼下雖然得花錢辦事,但至少蘭引比竹嬉好用,再不濟,花不晚還能挾恩相報。
包袱露出的紅衣上,所繡的金孔雀羽毛,在燭光中閃閃發光,花不晚小心包好包袱,笑得陰險又得意。
叢嬌嬌,你對我作惡是會遭到反噬的,真想看看此時你的表情啊。
從暴園出來,叢嬌嬌便藉故提前離開回府了。
看到箱子裡那破損得,完全看不出原貌的婚服,瞬時透心涼、心飛揚。
「小姐,你沒事吧?」
丫鬟扶住叢嬌嬌,叢嬌嬌這才站穩,努力平復心緒。
「白玉,抓回來沒?」
「已經命人去搜找了,城門已關,一定能抓到她的!」
「春如,我明日會給你一副圖,你喬裝帶上圖,去織錦閣,約見她們繡工最出色的繡娘,記住,這件事一定要隱秘,不得讓任何人知曉你的身份,否則……」
丫鬟春如立馬知道這是要做什麼,嚇得跪地。
「小姐,這、這是欺君……」
「既然知道,還不閉嘴!花不晚能以假亂真,連容禾都能蒙蔽,我又為何不可?!婚期還有三月余,不管花多少銀子,必須讓她們在三個月內,做出一模一樣的婚服!」
衍國皇室的婚姻,很是看中婚服,衍國製衣局的婚服技藝,堪稱絕技,每一位皇室子弟與其配偶的婚服,都是獨一無二的,若從皇室流出一件,都能炒到極高價格。
不過這也會有被追究的風險,不然花不晚早就將主意,打到自己和蕭晝的婚服上了。
叢嬌嬌一把將損毀婚服掃到地上,眸中閃過驚慌、憤恨之色,卻又強自鎮定。
「白玉的那個相好,叫淮生的,為什麼也還沒找到?」
「小姐,那淮生,自那次稱病休息後,就一直沒去脂粉鋪上過工,雖然找到了他的住處,可是早就人去樓空,定是探得白玉這邊出事,所以提前逃走了,眼下根本、根本找不到人啊!」
「這對狗……我一定,不會饒了你們!」
王府四處都是掛的喜慶的顏色,喜樂不斷,增添了氣氛。
晚宴熱鬧了很久,終於散場了。
自蕭長影離世後,王府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熱鬧了,此前王妃壽宴,也只是白日宴飲便散去。
蕭晝喝了很多酒,臉上染了緋紅,眸子也是醉意。
飛垣扶著他往棲晴院而去。
離開宴會廳,醉得站不穩的蕭晝,突然站直身子,眸中醉意盡去,哪還有半分喝醉的樣子。
「安排好了?」
「竹嬉已經引走那個女殺手,院子裡的下人都撤了,也讓人透露消息,讓他知道。只是這樣會不會……」
蕭晝抬手制止他的話。
「飛垣,她可一點兒都不蠢,比誰都惜命。」
看著蕭晝背影,飛垣還是沒想明白。
世子妃是不蠢,甚至有時強勢又精明,但這跟算計好了,將她置於險境,有什麼關係?
婚房中,花不晚盯著桌上搖曳的燭火,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此前竹嬉過來,說有事要請蘭引幫忙,院子裡的下人也跟著不見人影。
這麼晚了,宴席也該散了,卻不見蕭晝過來。
外面黑乎乎一片,配合院中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樹葉,花不晚腦中靈光一閃,臉色微變。
起身飛快翻箱倒櫃,找出一柄刻了「常」字的長劍。
正在這時,一道人影從窗外飛入,落地一聲暴呵:「花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