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不愧是我姐,行事雷厲風行,竟無所顧忌,居然敢硬剛宰相爹娘。
「爹爹與太子親近,做了什麼也是朝堂之事,與我這小女子何干?女兒不過是遵了爹爹此前與我的約定擇婿而已。爹爹若自主應了我與太子的婚事,存了賣女求天家富貴的心思,也不該早年與我做下如此約定。再者,榮郡王府家到底是天家旁親,爹爹果真要棒打鴛鴦,拆散我們,自此與榮郡王府交惡嗎?」
「不寒!!!你、你……太放肆了!你爹所作的一切,也是為了你。既然此前你與太子互有情意,如何要反悔另選他人?這太子妃之位……」
「我與太子,並無情意,此前識人不明,另選他人,也不過是看清了太子罷了。娘,你也曾與我說過,女人一輩子不得不依附男子而活,既如此,便一定要擦亮眼睛,選一個值得之人。而今,我確定,太子不是值得之人,也不順我眼,唯此而已。」
姐姐你說,你是不是也是穿書來的?
清醒就算了,居然還敢反抗指責父權?!
如此美麗的精神狀態,都快超越我了。
用嫡母的話懟嫡母,嫡母氣得「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長嘆一口氣,繃直的身子垮了下來,被丫鬟扶著離席了。
「看戲看夠了?」
花不寒霍然轉頭,花不晚一個激靈,趕緊端正坐好,朝自己姐姐笑得討好。
「姐姐渴了吧,姐姐喝水。」
花不晚狗腿地遞上水杯,花不寒接過抿了一口,茶杯一放。
「聽說,你帶了兩個箱子回來,是打算常住?你跟世子吵架了?」
花不晚笑容一僵。
此時能不能先八卦一下你的事,再來審問我?
「算是吧,反正最近不想看到他,先不說我了。姐姐,你跟榮郡王府家那個傻小子,你們真的……」
「假的。」
花不晚一口老血堵在喉嚨,說不出話。
「瞧你這樣子,看戲看得挺開心的。」
花不寒輕笑,伸手點了下花不晚的眉心,隨即笑容淡了下去。
「太子已經跟爹爹明示,想要娶我為太子妃的心思了。爹爹今日回來紅光滿面,想必就算出於拿喬矜持,未滿口答應,但也一定是對太子有所鬆口。所以晚飯時,爹爹一提太子,我便猜到他要說什麼,若我不打斷他的話,先拿個人做筏子,便只能被逼著應下這門婚事了。」
「太子那貨怎麼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那姐姐,你接下來怎麼辦?」
隱隱已經猜到花不寒計劃,花不晚雙眼亮晶晶盯著她。
花不寒眸光流轉,捋了捋袖子,起身往外走,花不晚趕緊跟上。
「聽說,被太子殿下遺忘的那位青梅竹馬的白小姐,最近時常被皇后召見入宮,皇后娘娘心善,有心成全白小姐十數年的深情,想來也定願意,再成全另一樁姻緣。」
果然!姐妹心眼子,都是一樣的。
皇后娘娘雖是被利用,但如此一來也算給她自己幫了忙,排除了最有競爭力的人選,只要她強壓別家小姐,力挺白潔,那太子妃之位,就能瞬其意,成為白潔的。
白潔那小妮子,一看就是感情用事,心思淺的,加之其父官職不高,於皇后而言,比杜清清更容易掌控。
兩姐妹算盤打的好好的,擔心事情遲則生變,第二日一早便悄悄離府去了皇宮。
雖無皇后傳召,但花家姐妹是宰相千金,一說求見,不一會兒就被太監引路去了皇后的雲暇宮。
閒聊幾句後,白潔也來了,花不晚眼神一飄。
姐姐,這場戲三缺一啊,那傻小子怎麼還不來?
差點忘了,那傻小子對姐姐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但他有個心思靈敏又歹毒的親娘啊!
榮郡王妃可壓根不想讓姐姐做兒媳婦。
若信被她攔截,或是全力阻止沈昭瀚過來,這場戲就唱不起來了!
想到這,花不晚與花不寒對視一眼,卻見自己姐姐並無半點慌亂,看來這點她早就想到了,應該早做了對策。
稍微安下心的花不晚,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卻還不見沈昭瀚的影子,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了。
時間拖得越久,事情變數越大。
剛要跟花不寒眉目傳遞訊息,就聽一爽朗的笑聲從外面傳來,花家兩姐妹不由同時皺眉。
這怎麼聽著,像那便宜爹的聲音……
果然一轉頭,便看到一身官服的宰相大人,正與太子前後腳走進來。
看著顧明舟月朗風清的笑臉,花不寒神色驟然冷了下來,顧明舟朝她看來,花不寒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冷淡與不喜,連敷衍的外交禮儀都懶得做了。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今日早朝下朝後,太子殿下留微臣在東宮用飯,方才聽說小女前來拜見皇后娘娘,微臣才趕過來,就怕這兩個丫頭一不小心失了禮數,冒犯了皇后娘娘。微臣不請自來,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宰相大人護女心切,本宮怎會怪罪?再者,深宮內院,甚少有人能來與本宮解解悶。宰相教女有方,本宮見了花大小姐兩人,倒是歡喜得很呢。」
很好,不用提我。
花不晚努力充當透明人,她只想在給姐姐充當助攻的情況下,順便當個安安靜靜的吃瓜人。
誰知她剛偷摸摸端起茶碗,就別自己便宜爹一個斜眼掃射。
無辜躺槍的花不晚眼皮一抖,隨即挺直腰杆,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宰相爹。
你瞅啥?別以為你是我這軀殼的爹,我就會怕你!
之前強逼著我嫁給瘟神這件事,我可牢牢記在心上的!這次姐姐要為了自己的婚姻自由而戰,我可是要跟她統一戰線的!
花不晚的反應出乎花賀之的意料,他這庶女從小到大,學什麼都學不好,性子頑劣,對著自己時,也表現不了什麼好的樣子,生疏又有一絲畏懼。
要不是他對她死去的親娘,還念著幾分難忘,早將人丟莊子上去,眼不見為淨了。
這還是花不晚第一次敢這麼看他,眼中的無所畏懼與不掩飾的憤懣,鮮活靈動,像極了她早逝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