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晚迅速一個巴掌按他腦門,阻止他靠近。
「我才十八歲,你要想給我當兒子,我還不樂意要呢!你這小日子過得不錯啊,油光水滑的,胖了不少吧?」
花不晚說話聲音故意變了一些,長生一愣,立馬聽出這就是給他取名的那個,一直戴斗笠的姑姑,歡喜之極,長生丟了雞腿就要叫。
「姑……噗!」
剛說了一個字,長生突然吐血倒地,花不晚一驚,去抓他的胳膊。
「看什麼看!他要是死了,我拆了你千帆樓!快叫大夫!不對,叫江南星,叫她快過來!」
掌柜也嚇到了,趕緊去找江南星。
這小孩雖然一直被關著,但令光塵卻下令要好吃好喝伺候著,沒成想今日剛開門他就出事了,怎麼回事?
花不晚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目光四下掃視,在門檻下看到一點白色粉末。
「竹嬉!」
一聲招呼,竹嬉現身。
果然,竹嬉是跟在暗中保護的。
方才雖然沒現身,但發生了什麼,竹嬉也知道,看花不晚眼神示意,她懂了,將那點白色粉末保留好,又把長生抱到床上躺著。
江南星來的很快。
「世子妃姐姐,你終於回來了,聽說你找我,我就趕過來……」
「先救人!快看看這小子!」
一炷香後,江南星臉皺成一團。
「姐姐,聽你所言,再看他的狀況,這毒應是剛剛開門他才中的。毒置於門檻,開門隨風潛入……咦,他體內應該是早就被種下了誘因,這毒分因果,若單獨中前因或中後果,都不會有事,但兩相結合,便會爆發毒性。」
「既然知道是什麼東西了,你快給他解毒。」
「這毒太奇怪了,師傅那我都沒見到過,我、我解不了……」
花不晚臉色微變。
令光塵真是心狠手辣。
好歹長生還叫過他「爹」,就算他想殺我卻又沒能殺了我,所以不滿,也不該把矛頭指向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殺人誅心,靈光塵竟歹毒到如此程度,竟要我親眼看著這個孩子,死在面前!
花不晚只剩下兩千多的壽命,只是此時面板也沒跳出來。
畢竟長生只是個她剛好遇上的小乞丐,後續給銀子幫忙辦事而已。
「他還能活多久?」
「這毒剛爆發,看症狀或許能拖延三到五個時辰……姐姐你們要帶他去哪兒?」
「找你師傅!」
飛垣架著馬車,一路狂飆出城。
「世子妃別擔心,一定會趕上的,一路上有江小姐照顧,她是毒醫的弟子,就算不能解毒,也一定有法子,保他這段路上不死。」
「我不擔心。他就是個小乞丐,我與他萍水相逢,非親非故,幹嘛擔心他會不會死。我不過是出於相識一場,人道主義的幫助罷了,不擔心。」
竹嬉看了眼花不晚抱在胸前的手。
姿勢有點僵硬,手也凍得通紅。
若尋常時候,嬌氣的世子妃,早咋呼手冷要手爐了。
竹嬉突然想到了蘭引。
要說世子妃無情,她其實只是把感情藏得很深,將自己武裝的沒心沒肺罷了。
「世子妃說的是,一個小乞兒罷了,尊貴如您這般身份,為他奔波,還讓毒醫為其解毒救治,該是他修了八輩子的福分,才能遇到您這樣的善人。要是最後還死了,簡直就是不識抬舉,辜負您的一番善心,屆時草蓆一裹丟亂葬崗就是。」
竹嬉說完,花不晚突然瞪眼看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竹嬉能猜到,她心裡一定罵的很髒。
竹嬉忍笑,裝作疑惑,進一步刺激花不晚:「世子妃覺得屬下說的可對?」
花不晚:「……」
「哼!你倒是挺能說,平時怎麼不見你嘴皮子這麼溜!大冷的天,站這吹風喝雪幹啥,要是本世子妃凍壞了,定要扣你月銀!」
看著花不晚昂首挺胸的背影,竹嬉笑了。
這才是世子妃本來該有的樣子。
「世子妃,已近年關,屬下還得置辦年貨,這月銀可不可以不扣?」
「不可以!」
竹嬉:「……」
好吧,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兩人徒步往王府走,途徑望香街,正好看到一個熟悉的女子,從一家酒肆出來。
「她不是早被送去莊子上了嗎?怎會……難道榮郡王府又給接回來了?」
花不晚正疑惑,那女子似有所覺轉頭看來,四目相對,沈晴音一愣,隨即露出標準的大家閨秀笑容,舉止優雅,裊裊走來。
沒錯,標準,沒有真誠,全是技巧。
這笑容、這儀態、這眼神,若非這張臉,花不晚絕不相信,她會是沈晴音。
腦中驟然閃過一道光。
自己是穿書魂穿,只是自己跟原主在刁蠻任性上,表現得大差不差,可智商和嘴炮輸出,卻截然不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言行習慣,就算臉能改變,這些細節上的東西,也很難改變,需要花大量的時間精力去模仿、學習,但都不一定能做到十成相似。
所以那日在密 林相見,三皇子一言道出花不晚的不同。
眼前情景,何其相似!
「世子妃,好久……」
花不晚上前一步,壓低聲音。
「你是誰?」
沈晴音行禮的動作一僵,雖然反應很快,但難逃一直近距離盯緊她的花不晚的眼睛。
方才她眸光迅速閃過的那一絲驚詫,絕對不會有假。
「你不是沈晴音。」
這次花不晚用的肯定句。
沈晴音袖中手用力攥緊,臉上帶著笑意,但緊張下,無意識壓低了聲音。
「世子妃說的哪裡話,我若不是沈晴音,又會是誰?」
花不晚笑了,沈晴音反應過來,臉色微變。
若她真是沈晴音,就該大罵花不晚,嚷得路人圍觀,何以如此小心應對,反而顯得心虛,神色、語言、聲音都錯了。
花不晚按住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聲音更輕,似是好友密語。
「我知道你沒死,但沒想到,你竟會以這樣的模樣和方式回來。叢姐姐,真是好久不見了。」
沈晴音瞳孔猛然一縮,呼吸都瞬間急促了。
她知道自己言行舉止與真正的沈晴音有很大不同,可給她的時間太短,她不能再等了。
所以就算冒著會暴露的風險,她還是頂著與沈晴音一模一樣的臉,在一月前回到了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