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學

  遼西。

  臘月的小北風颳的嗖嗖的，凍的骨頭疼。山樑上向陽坡，幾頭牛啃著枯草勁頭十足。兩隻小牛挺活潑不吋撒個歡。放牛的是個小孩不到十歲的樣子，破爛的棉襖有奌大，蓋住了膝蓋，補丁落補丁單褲在風中看著就冷。小孩眼睛盯著幾頭大牛的屁股滿是渴望！腳下的牛屎已經沒有了溫度，對，就是光著腳。還好老牛給力，一雙新的屎窩鞋出現了，冒著熱氣。快速把腳拔出，一刻不停馬上踩入。幸福的笑容布滿了整張臉。明天就能去念冬三月了，雖然比別人晚了一個月，不怕，能念書了，高興！。

  昨天二哥說爹捎信回來，今天到家，和教書先生說好了，明天去念書。為了湊冬三月給先生的糧食，爹完秋就出去給別人彈棉花，活不多，錢賺的就少，比往年晚回了一個多月。大哥二哥的冬三月念書的錢都是爹這麼掙回來的。每年冬天，教書先生會來教三個多月，完秋開始到種地前，有孩子的人家湊錢糧念三個月的書，兩三年下來學的字就夠用，比睜眼瞎強多了。今年輪到自己雖然晚了一個多月，不怕，一定好好學！

  棉花是管控物資，被搜颳了，老百姓手裡沒多少，活少是必然的，狗草的日本人，狗草的滿洲國。

  趕著牛，背著捆柴火，望著家裡冒煙的煙囪，美滋滋。吆喝著牛進了圈，還沒放好柴火，一個小棉襖頭一頭就撲過來。：「三哥，今天洋喇多嗎？」垛好柴火，從棉襖口袋掏出二十幾個洋喇罐：「你和老五老六分好了，別打架！」：「知道了」哆哆嗦嗦接過洋喇罐轉身跑進了外屋地。看著光著個小屁股小腳丫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自己也禁不住打了哆嗦。畢競自己也只比四弟多了條單褲。

  家裡人口多，收入少的可憐，四弟五弟六弟冬天只能披個棉襖頭在炕上守著火盆。大冬天出外放牛都只條單褲，連鞋都沒有，天可憐見的，就這還得是好戶，有牛有地，當家的還有彈棉花的手藝！狗草的日本人！狗草的滿洲國！整個縣政府就一個日本人！統治一個縣，上哪說理去

  還沒進外屋地，就聞到了烤洋喇的香味，這幾個小子，太急！也是一冬天都在屋裡，，出去拉屎拉尿都是光腳光腚的，能吃飽飯不易，東北農村的孩子哪個沒烤過洋喇吃！「小五頭不能給你小妹吃洋喇」娘在灶坑門邊燒火邊大聲對屋裡喊著。小妺還小，只有兩個月大，小貓似的，幾個光屁股哥哥寶貝的不知咋的好，一個看不到了就出狀況。

  「老三回來了，凍壞了吧」說話的是二嫂。二嫂進門三個多月了，那時小妹還沒出生。二哥腿腳不好，還有癲癇。爹花了大價錢把二嫂娶進門，大家都說二哥好福氣，娶了漂亮媳婦。娘邊往灶坑添柴一邊說：「三兒明天不用放牛，你爹回來了，明天你爹放牛你去張先生那念書，吃`完飯溫奌水把腳洗乾淨，你爹那雙夾鞋你明天穿。」嘴裡答應著心裡高興啊！有鞋穿了！終於有鞋穿了，雖然念完冬三月還得還給爹，那也是真的鞋啊！二嫂調笑著說；「看把三美的，趕緊去找幾把靰拉草，絮里可暖和了」「哎」聽人勸吃飽飯。一返回院裡找了把鐮刀就上了前山。靰拉草窮人的寶，山上多的是。不大功夫就割了好幾把能用一冬天了。回到院裡用鐮刀頭砸碎拿屋裡炕頭蓆子下炕著。老娘已經把飯做得了

  ：「你爹給張先生送糧食去了，回來了就吃飯」話音未落，就聽見爹的聲音，擺桌子上炕，碗筷上桌大嫂端上了大泥瓷盆冒著熱氣的地瓜二嫂端上一小盆高粱米粥，娘盛上兩碗熬白菜！

  家人口多，放兩張桌，飯得老娘分，幹活的才能有高梁米粥，也只是不滿碗沿的一碗，一桌一碗熬白菜外加碟子秋天醃的咸蔥，沒人說話只有吃飯咀嚼的聲音，刷刷的吃的很快。撤桌洗碗是女人們的事，吃完飯的男人們抽菸的抽菸聊天的聊天貓冬的季節勤快的莊稼人也是很多活的，飯後是不多真正休息的時候。

  堂哥堂嫂結婚有些年了，一直沒分家人，生活在一起，大哥大嫂結婚不久哥就出去學手藝去了，只有大嫂在家，其實除了幾個小光屁股孩我們都知道，大哥去了關里，叄加了八路，聽說當了區隊長不知真假。不敢寫信，寫信不知郵哪，連郵給誰都不知道，大哥怕連累家裡改了名字。家裡也只能知道還活著。不敢聲張。

  冬天天黑的早，吃完不大功夫就看不見了。打掃洗涮完的女人也回了屋，堂哥端著個瓢，裡面裝著，蓽麻籽，另一隻手拿著一把削尖的木棍，給每個準備做活女人一人一把蓽麻籽一根尖頭細棍。娘和嫂孑們每人小心接過來，把蓽麻籽用尖棍小心的串成串，關係要好的妯娌婆媳湊在一起。為了節省每次只奌一根。沒錯，奌亮用。煤油燈的煤油是要花錢買的，蠟燭就更不用想了。貴！！！

  女人們納著鞋底補著衣衫男人抽著煙嘮著嗑很快今天的蓽麻籽份額燒沒了，睡覺！很慶幸吃完飯我沒聽大人嘮嗑把腳洗了，明天穿鞋，心裡美，笑著睡著了

  明天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