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媳婦回了老叔家。媳婦爹媽叫的親香,老叔看小兩口從前山下來就知道從集上兩人回了那邊的家,也沒問。
吃完了晚飯收拾完天就黑透了,冬天天短,又沒別的事,鋪好了被臥四口人摸黑嘮嗑,煤油精貴,捨不得用,對,老叔家用煤油燈照亮。
三兒當著三口人的面說了情況。大哥在那幹什麼,老叔老嬸很清楚。沒想到了的是,老叔打了個嗨聲:「沒別人,我去吧!把我大侄接回來!」
兇險老叔肯定知道,難度之大超出想像,兇險之高。自古能做到的人都很少。
老叔年輕時闖關東,也是有故事的人。在老林子做伐木工就是在土匪窩裡生活,當時老林子的木營是鬍子們的家,他們冬天在木營貓冬。曾跟木營里的鬍子叫板:那帶眼的棒子我也能扛。懟那些鬍子沒慫過。
肯定是不能叫老叔去,再怎麼有經驗閱歷,這不是一回事,並且三兒是準備留在那裡。二嬸很傷心,哭的淚雨漣漣不能自已,不是親叔出了五服的宗親而已,只是走的很近關係很好。但從小看到大,肯定是有感情。不然也不能過繼,這才幾天功夫,老兩口肯定是不願意,可是再不願意也知道阻擋不了。小媳婦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委屈十分委屈,成婚幾天,晴天霹靂,這大雷她遭不住。找誰說去誰都不行,不能露。宗親這麼多人不是小事,滅族之災。
第二天一早,老爹翻山過來了,到屋歇了半晌才緩過來,兩個老頭嘀咕半晌不知說了些什麼。最後老爹說鄉上接了縣上的伕子任務,有一隊日本地礦隊去西邊山區探礦,鄉里要十個民伕,牲畜。同保長說好了,咱家出一個,由於家裡情況特殊只有殘幼,所以由過繼出來的三兒頂替出這趟勞役。老叔說,我也去,家裡大白驢算畜役。這次勞役時間不長,地方也不遠,在本縣境內,過年前就能回來。老叔到他侄子家找他當甲務員的親侄開出門勞役的條子,叮囑侄子幫忙看護家小,畢竟家中只有兩個女人。準備好吃用行李衣物。明天鄉公所集中。。
一夜長談,說了很多--------
之所以在本鄉招伕役,是因為鄉長和負責此事的日本人熟,以前有交情,比較信任。三兒看見了那個老鬼子,還是個熟人,就是鄉長在保長任上娶小來賀喜的那個。被油弓子灑了一身雞鴨魚肉的小年輕也來了,三年多了,小鬼子沒什麼變化,三兒都跟他一般高了。老鬼子倒還認出了三兒,拍拍三兒的肩頭:「喲西,頂好頂好的」可見當年的三位大屎還是給老鬼孑留下了印象。,老鬼孑知道三兒識字,特意交待小鬼孑文案可以三兒幫忙,又不是軍事行動。三年了,小鬼子中國話說的很溜了。時不時小鬼子和三兒用中文夾雜著日文交流,別說短短兩天,倒是讓三學會了好幾句日本話,小鬼子還興致很高幫三兒糾正,有那麼奌意思。
出發了,隊伍不大五六個探測人員,十幾個民夫兩掛大車五頭馱騾,幾頭毛驢,其中就有大白驢。一個偽滿警長帶著五個扛著大槍的偽滿警察保護著。一路看到的殘垣斷壁都是並圍子的殘留,肅殺之氣使人感到了了不舒服。走了一個多小時看到了圍子,門口有自衛團的人扛著扎槍子站崗,沒有槍。隱隱的還能看到黑皮滿警的身影。沒日本兵,都他媽是中國人,狗草的漢奸
三兒跟在花軲轆大車邊上,一路走一路跟小鬼子嘮嗑,不時夾雜幾句日本話,惹得小鬼子哈哈大笑,交談中知道那三個測探人員不是日本人,他們是偽滿洲國礦業部門的還他媽的都是大學生,畢業於日本的大學,真他媽認真的做漢奸,一路上幾個人拿著地圖分析論證顯得很專業,老鬼子一邊聽一邊不時奌頭表示認同。草,狗漢奸。
三兒認出了一個,當時追油弓孑有他,帶著槍的。這老小子不是什麼好鳥,得小心。這裡就沒有好鳥。不能鬆懈。出來三個多小時前面魏家營打尖,他們可能早就接到通知,早早的排著隊在圍口等著,自衛團的團丁還背著大槍。到圍子口當地的保長臉上堆著笑嘴快裂耳丫子上了,一個九十度躹躬:「太君辛苦,酒飯齊備,請您咪西。」老鬼子點點頭:「開路」
到了圍孑,這是三兒第一次進入圍子裡,裡面房子挨房子很擁擠,好多人離著遠遠的看熱鬧。酒飯齊備,雞鴨魚肉,可惜三兒吃不著,民伕只給燒了鍋熱水,開沒開不知道。警察一桌,鬼子和那幾個漢奸一桌開吃開喝。老叔拿出家裡帶的窩頭,打了兩二碗熱水,三兒給大白驢添好草料。卸下馱子叫驢子能輕鬆吃。有牲畜的民夫卻一樣,人不吃可以。牲畜必須安頓好,它比人精貴。梆硬的窩頭啃起來老費勁了,三兒找了兩根樹枝串上窩頭到燒水的灶坑烤-。飯奌了,自衛團也得吃飯,別以為他們嚇唬老百姓行,其實他們一樣得吃自己的。有個自衛團的可能沒起上熱飯的大灶,也拿了兩窩頭準備烤著吃。灶口有人占了位置,他不高興了,罵罵咧咧抬腳就要踢三兒。
這種人平時欺侮老百姓慣了,本身就是地痞流氓,三兒瘦小一米六身高豆芽菜的體重不到八十斤,沒有什麼威懾力,還是個孩子結婚了也不是大人沒長大。灶口旁有把劈柴的斧子,三兒把撈起斧子,迎上去就一下,趕巧了,也是寸勁,劈開了他腳上的鞋的大拇腳指與二拇腳指中間,竟然沒見血。
流氓地痞欺侮老百姓行,真幹起來他也慫。一斧子下去,把他嚇坐在了地上,估計是尿了,穿的棉褲沒看到。這人也沒啥錢,大冬天穿雙單鞋,裡頭絮的靰拉草,鞋壞了,腳沒事,他應該高興!可能也就這一雙鞋,小眼神心疼了。硬是不敢了,但是想要賠他鞋。咋可能三兒爺都沒錢買鞋賠你鞋可能嗎?他慫了,語氣也軟了下來。:「不賠也行,把你腳上的脫給我」想的還挺美,這時小鬼孑從外面進來找:「三兒,大巴勾,向旗的這裡有,。」向旗煙這有,去買唄。拿了他給的手票樹枝上叉著兩窩頭,起身離開。把烤好的窩頭給老叔,去外面開拓團的商社走去。曰本人對中國的掠奪是全方面的,軍票只是經濟掠奪的一種手段,軍票日本人自己是不要的,他們要日元。
三兒哪會花錢啊!第一次花錢是老娘獎勵認字的一個大子買了油炸糕,第二次是老嬸給的錢給小妹買了幾塊糖,這是第三回。向旗煙聽過,老爹和保長因為兩根向旗煙差點蹲大牢。香菸在啥時侯都是暴利,擱今天同樣是。曰本人也走私。滿洲國到曰占區物價差別非常大,從關里腰裡纏條自行車內胎到了關外除去了費用掙的錢頂上半個月工。幾十百八公里的距離,別叫抓住,抓住就是經濟犯。處罰很重,日本人對錢財看的很緊!到了商社,賣東西的曰本人倒沒有歧視,畢竟主要做的中國人的生意。三兒不知向旗煙多少錢,想著既然來了多買奌,他也不知手裡是多少錢,是什麼錢沒怎麼花過錢,更不認識錢。這要是今天的事在縣城那就是大事。小日本子賣貨的問三兒,:「買什麼?」
:「向旗煙」
:「多少?」
三兒伸出了五根手指,賣貨的抽出五根向旗煙放到櫃檯上。對,那時的香菸也能論根買,日本人也是看三兒穿的破爛,能買5根向旗煙已然超出了他的最高估算,能買一根兩根都已經挺好了。三兒沒買過幾次東西,雖然向旗煙好,但是看那幾個漢奸都是整包的,不用說曰本人。來這買怎麼可能買單根的,想著這是曰本人講曰語吧,張嘴就來:「巴嘎!」剛剛跟小地痞團丁打完架,拿斧子劈人的勁還沒泄呢。這句巴嘎氣勢那是足足的,字正腔圓純純的京都口音,小鬼子糾正過幾次的,如假包換。賣貨的日本人有點蒙,咋還是同胞,三兒指著貨架上的向旗煙又伸出五個手指意思你得給我拿5包,賣貨的日本人誤會了,拿下了五條。三兒想五條就五條吧,不客氣,又不是自己抽,有人掏錢。拿了煙,日本賣貨的還細心的幫著拿紙包上綁好了。給錢吧,三兒把手裡搛著的手票拍在了櫃檯上,日本人不幹了,拿五條好煙你用擦屁股都嫌硬的軍票還他媽這麼少,你想幹啥?:「這個錢不行」心想你要夠數也就算了,這錢買一包都不夠你拿5條。
:「納尼」
話音剛落外頭小鬼子就喊:「三兒,快快的,開路的幹活。」
:「哈依」三兒應到。打尖吃飯,吃完就走不歇著趕路要緊。民伕們吃完窩頭喝完熱水也沒敢歇,飲牲口綁馱子,預備應當的了。老叔也備好了大白驢,收拾好草料,停當準備出發了剛剛的對講三兒全程曰語,雖然就幾個詞,但標誰啊,小鬼子教的好,賣貨的曰本人蒙了,我他媽五天都掙不來五條向旗煙,你這拿走了我不虧死。三兒不管那個,拿了包好的煙轉身出了商社。大步流星就進了隊伍。賣貨的日本人追出門看隊伍已經動了著急了。正好倒霉的地痞團丁走過來,賣貨的日本人正好和他熟悉,:「快把他們截住,不許走。」在圍子裡日本人是太上皇的存在,開拓團是有武裝的。地痞團丁正找不著機會拍曰本人馬屁,這機會不就來了嗎?表忠心的時候不就到了嗎。馬上跑向圍子口,把站崗的團丁的槍一把搶過來,轉身攔住隊伍,把槍指向隊伍。帶隊的偽滿警長傻了,自衛團這麼剛麼?五個警察槍還背著呢沒個敢往下拿,萬一槍打出頭鳥自己多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