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作聲。
年輕小伙也沒等我回應，繼續道：「昨天晚上，接到幾個來路不同的舉報，都說有個叫秀明的和尚，想借這次研討交流大會對道長不利，想藉此引出小陸元君和黃元君。趙主任問你需不需要幫助。」
我笑了笑，道：「不用，我能應付，你們不要干涉任何事情。一會兒都離遠點就好。」
年輕小伙道：「趙主任安排了兩隊人在外預備，隨時可以支援。」
我沒再說話。
進了比賽館，喧囂撲面而來，就見場地南側搭了個簡易的主席台，上方同樣掛著人體科學研討交流大會的橫幅，一排方桌鋪著白布，放了一溜話筒，方桌前則是擺著一趟鮮花。
主席台下方整齊地排著桌椅，已經坐滿了人，卻涇渭分明地分了兩波。
一波是正道大脈的僧道，照神道人之外的一眾白雲觀道士坐在最前面，占了最大一塊區域，旁邊就是玉福寺主持仁智，再往上來都是那天參玉福寺小會的正道大脈代表，只是人數比那天多了好些。
昨晚在龍泉寺出現的五家代表則坐在最後面，大約是為了避嫌，不讓別人看出他們抱了團，所以坐得比較分散。
另一波則是那幫子氣功大師和能人異士，每個自成一團，由自家弟子信眾簇擁著，誰也不搭理誰。
場地四周或站或坐，黑壓壓圍了好些人。
有體育館的工作人員，有各家門人弟子，也有是跟著有邀請函的人進來看熱鬧的閒雜人等。
澄果就縮在這幫人裡面。
跟著圓道來的人也全都在裡面。
圓道的位置不在下面，而是在主席台上。
主席上那一排桌上已經擺了名牌。
照神道人，圓道，宗舉業，赫景，還有我的名字都在其上，剩餘的，有幾個是京城中最近最風光的氣功大師，還有幾個名字有些陌生，大約是主辦方的代表。
應該在主席台上就坐的眾人並沒有上去，而是聚在主席台側面，有人在交頭接耳議論，有人在不耐煩地抽著煙，還有人在有些焦急地往門口方向看過來。
我一出現在門口，便立刻被發現了。
正道大脈那一波的人便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來。
氣功大師、能人異士這一波被弄得不明所以，也糊裡糊塗地跟著全都站起來。
便有個戴眼鏡的中年人急步走過來，自稱是體育館的工作人員，引著往裡走。
從人群中穿過，正道大脈那些代表紛紛出聲打招呼，「惠道長」「惠真人」的亂叫一氣，另一側氣功大師和能人異士不明所以，都是相互打聽我是什麼來頭。
我跟著眼鏡中年人來到主席台側面，早就聚在這裡的眾人便在禮儀小姐的引領下順次登台落座。
我的位置在最側面，但在所有人中是年紀最小的，往台上一座可以說是相當搶眼，氣功大師能人異士這一波人都指指點點，議論個不停。
待所有人都坐好，最中央位置上坐著的西裝革履的老頭站起來宣布交流大會正式開幕，他自稱是香港某集團公司的代表，是這次交流大會的主辦方，舉行本次交流大會的目的是希望可以探討出一套切實可行的幫人延長壽命祛病解疾的方法，到時候他們集團公司會投資向歐美推廣，並且會給參與討論出最終結果的與會者，每人一百萬元的資金。
他說了這麼多，就最後這句最引人注意，登時引來一片歡呼掌聲。
老頭等聲音稍息，便又接著開始介紹與會的眾人，先從主席台上介紹起。
除了他們主辦方的人外，台上統共還有十人，五個傳統佛道代表，五個氣功大師能人異士代表。
等到所有與會人員都介紹得差不多，老頭又宣布了一下會議流程，先請台上的幾位發表各自所學中關於延壽尋長生祛病解疾的典型內容，然後是現場討論發言環節，每個對此另有心得的與會人員都可以上台發言，任何有價值的想法都可以提出來，大家共同參詳。
老頭話不多，講完就宣布開始，從左至右，先請那幾位氣功大師能人異士發言。
這幾位都是平時做老了講座表演的，這點小場面壓根不在乎，上來拿著話筒就開吹，這個說我的大佛香芬功能練了就能長生不老，那個說他的特異功能就能幫人做到這些，只要每天定時定點讓他發一通功就可以，再接下來的就敢說自家的是神仙術，只要好好練，別說延壽祛病，長生不死都不成問題。
五人一通神吹之後，便是正道大脈這邊的代表，照神道人做為白雲觀主持，又有道協身份，被排在第一個，他表現得就低調多了，簡單講了講白雲觀強身健體養生延壽的功法，卻又強調這只是一門可以讓人身體健康強壯的法門，只要依法長期堅持，一定可以達到健康少病長壽的目的，但不能成仙也不能長生不死。
他先這麼一說，接下來台上那三位正道大脈的代表就都跟著這般講，先說自家的功法特點，然後強調只是能強身健體，不能讓人長生不死。
等他們都講完了，最後便是輪到我發言。
我拿過話筒，剛要說話，便聽一聲大笑在館門口響起。
「哈哈哈，什麼大師異士，神仙高人，都不過是一群只會吹牛的江湖騙子罷了，一點干真本事都沒有，讓你們這樣的人能坐到台上誇誇其談，還能名滿京城，真是讓人笑掉大牙，這京城大約是沒人了，才讓這樣的江湖騙子如此橫行無忌！」
聲如洪鐘，響亮地在比賽館內不停迴蕩。
所有目的都齊刷刷投向門口。
門口處呼啦啦湧進好大一堆人。
當先的面目黎黑、高鼻深目，戴了副圓圓的眼鏡，穿著黃色僧袍，大冷天露著半邊膀子，正是那個密教僧。
緊跟在他身後的，則是穆鷙。
她已經不復初見時的精神，滿臉憔悴，整個人都顯得異常疲憊不堪，完全是在強打精神。
在她旁邊的，則是六爺，正眯眼打量著場館中的眾人。
在他們身後跟著得有小二十人，倒有一小半是黃袍的密教僧，手中捧著各式法器，神情肅穆而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