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接趙開來這個話。
他就自顧自地往下說:「上午的時候,三仙觀跑出個小姑娘去派出所報警,警方趕過去從觀里解救出十幾個小女孩,還在她們的指證下,在後院地里挖出了白骨。三仙觀主持玉真被人打成重傷倒掛在房裡,地下密室還發現了解家的小子和一部分道姑。據報警的小姑娘說,她被帶去服侍解家的小子,有個很高大的女人闖進去打敗玉真救下了她,還叮囑她今天上午再報警。」
我笑了笑,道:「這京城的四位坐地神仙,可就全都完蛋了。不過,這跟我沒什麼關係吧,我都沒見過這位玉真道長。她這人倒是機靈的很,居然沒來參加這次大會。」
赫景、圓道和宗興業都在剛才澄果的亂炸中被炸成重傷,正躺地上等救護車呢。
趙開來搖頭說:「這場大會鬧成這個樣子,不太好收場啊。三仙觀的事情真跟你沒關係?」
我說:「沒關係。原是也想見識一下這位玉真道長,現在看沒必要了。你為什麼會認為跟我有關係?」
趙開來說:「姜春曉有個小兄弟今天早上剛好去那邊的派出所報導。」
我說:「姜主任這江湖人脈也挺深啊,沒白去一趟金城。」
趙開來道:「玉真能在混得開,可不光是靠身子和房中術籠絡幾個衙內,而是真有些本事,能不動聲色把她制服的,肯定是高手。又特意讓小姑娘在論法大會開始後報警,很難不讓人懷疑跟你有關係。」
我攤手說:「真跟我沒關係。」
趙開來道:「沒關係最好。解家小子出了點問題,他家裡不依不饒的,非要嚴懲兇手,這事兒過後會挺麻煩。」
我問:「出了什麼問題?人死了?殘了?」
趙開來說:「他充血時間過長,那個物件壞死了,我來之前接到消息,醫院給出的治療辦法是切除,要不然會危及生命。」
我笑了笑,道:「是用了藥才這樣吧,這嚴懲哪門子兇手,這家人氣糊塗了吧。」
趙開來道:「他們家裡要是還有明白人,也不至於這麼放縱他。這事是個醜聞,而且涉及案情太過惡劣,會把消息壓下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去年靈吉寺和尚吃人的傳說到現在還在街頭巷尾流傳,甚至還被外國記者發了新聞,真是丟臉丟到國際上去了。解家的事情公面上會壓下來,也不會給他們好臉色,但他們家裡還有些能量,大概會自己找人追緝那個高大女人。」
我說:「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們可得注意保護觀里救出來的小姑娘,尤其是報警那個,她是現在知道的唯一見過那個高大女人的目擊者,不光要警惕解家,還要小心那個高大女人殺人滅口。江湖人做事,不擇手段,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趙開來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只沉默地看著下面賽場上忙碌著的眾人。
足足兩個多小時,現場才算完事。
傷者全都送去醫院,還有些死者,比如澄果之類的,屍體還要檢驗之後再處置。
因為事涉一貫道殘餘分子,像洛桑達措和動手之前站在他這一邊的一眾人等,都被控制起來,送醫也沒有送普通醫院。
洛桑達措很老實,沒做任何反抗。
赫景、圓道和宗興業這三位坐地神仙,傷得較輕,尤其是宗興業跑得夠快,只受了些皮外傷,對警方控制他們都很不滿,很是吵了幾句,還聲稱要向上面告狀。
但這事有趙開來在背後主持,他們這種狐假虎威的做法沒起到任何作用。
等現場清理完畢,沒有嫌疑的一眾正道大脈代表也被警方帶回去取筆錄,只有白雲觀眾道士留了下來,沒被帶走。
這也是趙開來的指示。
照神道人便上前來向趙開來道謝。
趙開來道:「道長不用這麼客氣,這是應該的。你們在上午的事件里表現得很好,各門各派都應該像你們這樣,不參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同來路不明的人勾連,專心做好自己的教派事務,才是一個正經宗教人士該有的樣子。」
這就是進一步明確他在玉福寺里的表態,給這次大會上站穩了立場的各正道大脈吃上定心丸,讓他們明白今後應該怎麼做。
照神道人心領神會,表示回去之後,一定把趙開來這番話里的精神傳達給其他同道。
此間事了,我也不在多留,同趙開來告辭後,與照神道人一路返回白雲觀。
回到白雲觀,天已經擦黑。
進了小院,沒看到陸塵音,卻見高塵靜正坐在樹下,認真地擦著他那柄寶劍。
大白肥豬縮在樹旁,頭埋在兩個前蹄下,屁股撅得老高,全身瑟瑟發抖。
我坐過去,也不多問,點爐子燒水沏茶。
水剛沸,陸塵音就回來了,也過來坐下,把裝滿書的布包往椅背上一掛,問高塵靜:「全殺了?」
高塵靜道:「四個都殺了。」
洛桑達措派了四個好手來白雲觀這邊埋伏,想要伏擊陸塵音。
這事我告訴了高塵靜,他倒是乾脆,全都除掉了。
陸塵音道:「你殺性可真大,現在是法治社會,太平盛世,以後可不能這麼隨隨便便殺人了,屍體不好處理啊。」
高塵靜道:「那四個修的是屍身法術,死後所修法術反噬,屍體快速腐壞,我離開的時候,已經爛成泥,倒是不用再處理。」
陸塵音一臉無趣地道:「這麼熱鬧的事情,我居然一點都沒參與,實在是沒勁。明兒出去逛街,卓老闆家吃餃子,師弟你陪我啊。」
我說:「好。」
高塵靜收了劍,起身道:「我便回去了。」
我說:「這幾天趙開來要搞個小行動,應該會找你幫忙對付那些身懷江湖技的傢伙,你收著點,給公家辦事,不要動不動就砍人腦袋了。」
高塵靜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大步離開。
陸塵音說:「你這話他好像沒聽進去。」
我說:「他聽進去了,肯定不會砍腦袋。」
但也僅僅是不會砍腦袋罷了。
陸塵音笑了起來,沖大白肥豬招手道:「過來,問你個事兒。」
我抬頭看了看天,見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便道:「我歇一會兒。」
陸塵音翻了個白眼,沒搭理我。
我喝了一杯熱茶,靠在椅背上,默數十息,再睜開,陰神離體。
陸塵音正對大白肥豬說:「你原來的主人被這傢伙幹掉了,你要是沒地方可去,就留在這裡給我看樹吧。」
大白肥豬看著我,不安地晃了晃了耳朵。
我沖它一笑,飄然離開小院。
體育館一戰,還沒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