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在樹林深處竄動著,像是一條黑色的大蟒蛇,遊走在樹木間的縫隙處。
它速度迅捷,轉眼便從幽暗的樹林中來到了山上一處無人的空地。
空地上有塊大石頭,黑色的煙霧巨蟒繞著石頭盤旋在上面緩緩遊動。
紅霞散發出燦爛的輝光照射在這片無人的空地,也照射在巨蟒與大石之上。
「沙沙......」
煙霧漸漸匯聚,漆黑的煙霧慢慢凝練成一位身形佝僂、鬚髮皆白的老人。
這老人身材瘦削,穿著一身舊式的武當道袍,寬大的道袍穿在身上倒顯得有些空蕩。
他赤著雙腳、低著頭顱盤膝坐在巨石之上。
黑色的煙霧完全凝實後,老人的身形也變得清晰起來,他抬起頭,雙目顯露出一對黑色瞳仁和白色瞳孔,隱隱散發著光芒,顯得神異非凡
老人迎著夕陽眨了眨眼,原本神異的雙眸又變成了正常的白色瞳仁、黑色瞳孔。
「呂家人......」
「真難辦呢,後山裡的已經瘋了,這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勘破,想我周聖一輩子竟然幹了樁糊塗事......」
這老人正是失蹤已久的武當周聖,自從當年將風后奇門圖譜送回武當山後便了無音信。
他伸出右手捋著下巴處的鬍鬚,神情像是在沉思。
良久,夕陽沉入遠方的天際,只有小小的一角赤紅色掛在天邊,散發出昏黃的光芒。
中央天際處,一輪明月若隱若現,幾顆璀璨的星辰也跟著發出銀白色的輝光。
山間的涼風吹過空地,帶起了周聖掛在身上的寬大道袍,喚回了他的思緒。
「罷了,先看看再說,我那玩意也不管他是不是天才,他要真是神人到也不差這些功夫,我這東西,只要頓悟了,上手還是蠻快的。」
他點了點頭,放下捋著鬍鬚的手掌,側著身子往身下的大石頭上一躺,有些憊懶地說道。
「唔,也該吃些東西了。」
「呂家那小子有句話說的倒也不錯,外面的吃食可比武當的飯食好吃多了。」
晚風混雜著夕陽的暖光灑在周聖的身上,他伸了個懶腰,翻身從石頭上爬起。
「走了走了,這次也就是聽說有呂家人上山了才回來看一看,如今啥也沒發生,也該走了。」
說著,老人的身影重新化作一道漆黑煙霧,在樹林裡流竄著下了山。
黑夜漸漸降臨,漆黑的夜幕慢慢籠罩著整個武當山,周聖化做的黑煙也隱藏在了茫茫夜幕之下。
山風吹拂過武當山無人的山道和寂靜的叢林,沒有人發現曾經有人來過。
……
晚間時候,呂謙的房間內。
此時雲龍道長和呂謙相對而坐,兩人五心朝天、盤膝坐地上的蒲團上。
「我道門修煉講究循序漸進,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
「這一套過程雖然在外面廣為流傳,但其中多是村語家言、人云亦云。」
「師父,您這是看了多少小說?」
呂謙看著雲龍道長一本正經的講解,聯想到下午師父那堪稱尷尬的問題,不免有些好奇地問道。
「什么小說,我那是與時俱進,順便檢查是否有疏漏!」
雲龍道長被冷不丁一問,愣了愣神,有些急切地解釋道,然後沒好氣地看向抿著嘴地呂謙翻了個白眼問道。
「好了,說回正題,之前已經帶你走過周天了,如今你也已經掌握了武當功法,可有什麼要問的?」
「有!」
呂謙正襟危坐,微微抬頭直視面前的雲龍道長。
「我發現整個修煉過程是一個自下而上、又自上而下的過程。」
「人有精、氣、神三寶,分別儲存在人的下、中、上三個丹田內,這三寶是人之性命的具體顯化。」
說著,呂謙一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三個丹田,分別位於小腹以下、胸部檀中穴,以及兩眉之間。
「其中,精乃人體的本命薪柴,而元陽則是點燃薪柴的本命之火。」
「元陽燃精,上蒸五臟六腑、氣血經絡,從而達到蘊養自身的作用。」
「燃燒後的精氣上升至中丹田,存於氣海之間,再得六腑煉化五穀食糧之火,又遇重樓肺腑之氣,自身精與氣從而會和交融,再行升騰至上丹田。」
「上丹田乃是存神藏識之地,精與氣再得遇神,三者相交,再行交融。」
「若是常人,則三寶順人體天門走顱門外泄,若是修煉者,則要將三寶再行裹挾送往下方,依照上中下之路反覆煉化。」
呂謙順著額頭的天門穴,向上一路摸到顱頂。
「不錯,不錯。」
雲龍道長掐著嘴邊的鬍鬚,笑眯眯地說道。
「很好,就像你說的那樣,所以修行之人最先開始的就是使人身不漏,讓精氣神三寶上不揮發、下不外泄。」
「走上揮發,則神氣受損,走下外泄,則命火不足。」
「這也是我下午之所以問你是否還有真陽的原因。」
雲龍道長點了點頭,順便給自己下午的行為彌補一二。
「接下來我要教你守陽關之法。」
「你如今這般年紀,少陽之象漸盛,體內陽火漸旺,正是要提防走泄陽精的時候。」
「你雖然靜功不差,小小年紀就有遠超【定生喜樂】的修為,更是摸到了靜功第三層【離喜妙樂】境界的門檻,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傳你守陽關之法保險一些。」
「哦,那弟子先問一下,這不耽誤以後那方面的功能是嗎?」
呂謙放下雙臂,雙手重新虛抱在膝蓋間,好奇地問道。
「當然,只是讓你守陽關,又沒讓你徹底關上。說起來《守宮砂》這一禁制的失傳可真是一大憾事。」
雲龍道長搖了搖頭,感慨完後調笑地看著呂謙打趣道。
「怎麼現在小小年紀,就想著以後了?」
「瞧您這話說的,我雖然一心求道,但也沒想著失去這東西。畢竟身為一個正常男性,我想沒人會不在意這方面吧?」
「就好比今天吃飯時,德清師兄說的那個王老闆,人家可是為了那方面直接來武當進修了。」
「聽說還帶著小兒子,叫什麼,王也,做的真不講究,也不顧及小孩子。」
呂謙攤了攤手,平淡地說道。
「少聽些閒話。」
「好了,聽我口訣。」
雲龍道長瞪了一眼呂謙,心底將德清這小子和德安他們這些需要修理的弟子們放在了一起,等著日後再好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