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訣要領都記住了嗎?」
雲龍道長摸了摸嘴上的鬍鬚,看向對面閉目入定的呂謙問道。
「記住了,道門修行還真是精益求精、頗為嚴謹。」
呂謙點了點頭,他攤開手掌看了看,仔細感受著體內運行著的周天循環之法。
「這才哪到哪,還有,傳你穩固陽關、守陽之法只是治標而不治本,想要真正達到陽不外泄,讓本命之火常燃不熄,還得看你自己的修行。」
「打坐參禪、入定修靜,降伏體內的陽氣、火龍才是修行之人該做的事。」
「要學會控制自身、控制欲望,而不是一味地斷塵絕念,要做到隨心所欲而不逾矩,如此才是修行。」
「是!」
呂謙低頭應是。
「好了,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早還有早課。」
雲龍道長滿意地看了看呂謙,放下了捋著胡茬的手,從蒲團上站起身推開房門向外界走去。
「弟子恭送師父。」
呂謙跟著從蒲團上起身,將雲龍道長送至門口後,注視著雲龍道長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然後回身關上了房門。
「吱呀!」
木製的門軸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關閉的房門將此時的房間與外界隔離開來。
呂謙合攏房門,轉身重新走到地上的蒲團上坐下,五心朝天閉目靜思。
「呼~」
他輕吐一口氣,只覺得今天的喜悅與疲憊統統都消散無影,纏繞在腦海中的念頭紛紛剝離,渾身散發出自然而然的氣息。
靜坐既入定,這等天賦也難怪呂謙自稱在呂家前無古人、有神人之姿。
入定後,呂謙體內的周天運行的更加迅速,炁沿著經脈肺腑走的更加順暢,他的精氣神被氣血裹挾著運往四肢百骸,最後又歸於一爐,被不斷的鍛鍊捶打。
既得真章,何不修行!
既然用一顆誠心拜入武當山門,自然誠於己、誠於外。
月光西斜,從窗戶灑進室內,照在呂謙的身上。
他一呼一吸之間,氣息綿長圓潤,像是也將月華引入體內鍛鍊了起來。
漆黑的夜幕伴隨著寂靜籠罩整片武當山,但此時還有人未眠。
從呂謙房內走出的雲龍道長返回房間後並沒有休息,他臉色凝重地提著一盞燈籠出門,沿著山道向後山的方向行走而去。
漆黑的山道上唯有晚風微微吹拂而過,不見人影,只有天上的群星伴著月亮還在熠熠生輝。
從遠處看,一點黃星般的光芒正在山道上緩緩移動著。
雲龍道長穿著一身白色的道袍,拎著燈籠的身影緩步走在石階上。
布鞋與石階摩擦,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在寂靜的環境下顯得更加明顯。
「咚!」
隨著距離越走越遠,雲龍道長的眉頭越發緊皺,抓著燈籠杆的手也攥得越發用力。
突然,前方傳來重物磕在石階上的聲音。
這聲音雖然輕微,但還是瞞不過修為高深的雲龍。
聽到聲音後,雲龍道長面色一變,他趕忙運炁提身,腳步遠邁,拎著燈籠沿著石階跳躍前進。
山道上,打著燈籠的雲龍道長像是一顆黃星,移動的越來越快,逐漸向著後山靠近。
「呼~」
雲龍道長耳邊呼嘯著山風,他腳步輕快,靈活地沿著石階攀爬而上,他幾步並作一步,眨眼之間便連上十幾層石階。
燈籠被他牢牢抓在手裡,在急速的移動中穩穩噹噹的散發出蠟燭昏黃的光芒。
很快,雲龍道長靠近了聲源處。
他定睛遠視,前方有兩道漆黑的人影。
其中一個躺在地上,另外一個身材矮小,不足半人高,背著雙手向著雲龍道長看來。
「師爺!」
遠遠的,雲龍道長就已經認出了那個站著的矮小身影,正是武當掌教周蒙。
此時的周蒙背著雙手,站在遠處的石階上從上而下眺望著遠方。
在他的腳邊還有一個中年男子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那男人穿著一身輕便的黑衣,臉上用黑布蒙面,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雲龍,你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
雲龍道長速度不減,很快便來到周蒙身前,他將燈籠向地上的躺著的人靠去,照亮了那一身的黑衣。
「蒙面而來,不像好人吶!」
「哎呦!師爺您打我幹啥?」
還沒等雲龍道長說完,周蒙就猛然挑起,矮小的身影在半空中迅速出腳,從後方給了雲龍道長的後腦勺一腳。
「廢話,誰家好人半夜闖山,肯定不是好人。」
周蒙道長落地後瀟灑地將雙手攏在袍袖裡,斜睨了一眼身旁的雲龍,又稱讚道。
「好了,你能晚上出來巡山,說明你警惕性還不差。」
「師爺過獎了,只是總感覺最近武當山上會不太平,所以出來晃一晃,沒想到讓師爺您先開了張。」
雲龍道長摸了摸後腦勺,將有些歪的冠巾扶正,然後提著手上的的燈籠晃了晃。
光影閃動,照亮了二人腳下的石階。
「這人已經被我一掌打死,如今夜已過半,今晚想必也沒人會來了,我在這看著,你把他拖去後山埋了吧。」
周蒙揣著手朝地上指了指,然後轉身盯著下方的山道。
「話說師爺,您怎麼不留個活口,讓我們審問一下再殺。」
「或者,現在掀開他的面巾,查查他是哪方的人。」
「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把人殺了,再把他埋了?」
雲龍道長用手中的燈籠指了指地上的死人,疑惑地向周蒙問道。
「不必再問,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咱們也管不了武當山外面的事。」
「來都來了,結局都是一樣的,既然這樣,直接一掌下去,何必再添煩惱。」
周蒙頭也不回地盯著山道,他背對著雲龍道長平淡地說道。
「那?有沒有可能是呂家派來的?」
「今天呂慈這個家主剛上了咱們武當山,有所行動再正常不過。」
「不,不是呂慈,也不是呂家。」
周蒙轉過身,矮小的身材剛到雲龍的腰間,他抬起頭衝著雲龍道長搖了搖頭。
「你今天也見了呂謙,可以說人家真有絕世天資,我想三豐祖師在世也不過如此了。」
「呂慈這老傢伙看重血脈,更看重有天賦的子嗣。」
「他那樣冷心冷肺的一個人,這幾天陪著呂謙來到我武當山,今天更是親自出席了呂謙的拜師禮。結束之後更是話都沒說立刻下山,直接就把呂謙完全託付給了武當。」
「這足以看出,他對呂謙的看重,更是表明了他不會拿呂謙設計。這些人怕是想要趁亂渾水摸魚的。」
周蒙回想著這幾天呂慈的所作所為,向著雲龍道長講解道。
「好了,別管那麼多。外面那些紛紛亂亂的設計咱們管不了那麼多,可只要來到了武當山,咱們這一身功力可就派的上用場了。」
如今的武當山,只有周蒙一人在明面上活動,他管不了山外的世界。
只能以不變應萬變的態度來應對這些心懷鬼胎之輩。
只要來到了武當山,那還是得靠自己的拳頭說話。
「好了,別管那麼多了,先把這人趕緊清理掉,記住,做的乾淨些!」
「是!」
雲龍道長聽後點頭稱是,然後手上運炁,彎腰單手將地上的屍體提溜了起來,向著後山絕壁處快速閃身而去。
「唉~」
看著雲龍道長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周蒙嘆了口氣,然後又搖了搖頭轉過身盯緊下方的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