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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旦聞讀書聲,莫問飛雨時

2024-09-17 00:34:53 作者: 火山蛤蟆青頭草
  天陰沉沉的,路上的行人匆匆。在這座經濟發達的大城市裡,道路寬闊,高樓林立。

  行人們大多穿著皮鞋,挎著公文包。他們時不時關注一下振動的手機,有的凝眉思索,有的滿臉疲憊。不過,他們似乎都沒有注意到,一個打扮奇怪的傢伙曾與他們並排而行,並專注的看著那發光的手機屏幕。

  這樣的行為的確充滿詭異,也不算禮貌。但初入此地,甚至質疑過——這還是國內嗎——的張希,也只能從行人們的手機上獲取一些信息了。

  他從未想過城市與城市之間的差距能如此之大,在這座信息化城市——雲都,如果你沒有幾件優秀的智能設備,你甚至無法完成正常的生活。

  張希路過了一個銀色的鋼鐵公園,這樣的公共設施雖然免費,但也需要使用智慧卡核驗身份後才能進入那旋轉的鋼製的閘門。

  沒有身份,沒有設備,沒有錢,張希遇到了些困難,不過,他並不需要為口糧以及清潔的事情發愁。在人群中穿行,他更像是一個鮮活的、無人在意的木偶。

  雲都距離離水很遠,兩城之間的距離幾乎要橫跨諸華。當然,由位置而產生的天氣差異也十分明顯。雲都春秋常聚雲,夏季多雨,冬季乾燥,這樣特殊的氣候讓從四季分明的西門來此的張希有些不適應。

  當然,這種不適應也可能來自現實的一種壓制感,在通過穿越雨幕離開現象級區域後,他的對雨的感官變得有些遲鈍,好在有重合於左眼的淡藍色水晶,讓張希在感應削弱時可以直接憑藉視覺進行洞察。

  他已經好奇的觀察過了身上大衣的詛咒銀紋,那斷續的部分其實是由透明的雨水暫時銜接,這種不完整性使得這個詛咒大抵只能在雨中使用一次,便會被雨水溶解為能量。

  並不擔心詛咒的問題,現實的壓制同樣減少了力量的自然損耗,在未有能量匱乏的狀態下,張希不太可能滿城找詭啃,不會發生戰鬥自然用不到身上的詛咒。

  無趣的打了個哈欠,張希並無倦意,只是原本身處災難核心的危機感漸漸被和諧安寧的社會淡化,張希這位閒逛的異鄉人有些無事可做。

  沒有電子設備,沒有娛樂方式,張希只能在一位位路人的身邊和他們一起看看紛亂的網絡世界,藉機了解些時事。

  不知名現象施加於張希身外隱匿的相讓這位人群中的異類悄無聲息的穿梭著,張希不禁有些讚嘆於這種相的奇異。就如同雨的相包括雨聲、雨霧等,令周圍人無法感知的特點會是那種現象攜帶的呢?

  想了想,猜不到,便不猜了。

  「啊——」像一隻直立的黃色土撥鼠般嚎叫,一位身穿黃金色『鎧甲』的變身騎士發出了悲憤的長鳴。

  「我靠!誰把我手機給偷了。」鎧甲騎士氣的雙腳跳起狂舞,教科書般的「跳腳」演示吸引來了遊蕩於大街上的異鄉人。

  「真丟了?」一位裝扮為狐狸先生的同行者有些驚疑的詢問,畢竟在現今社會,偷竊手機的行為應該極其罕見才對。

  「是被偷了,藍牙耳機連線斷了我才發現的,啊——我的新手機啊——」

  且不論傳聞中的六月飛雪下竇娥有幾多悲苦,較心扉之痛而言,鎧甲騎士的已經快要暈厥。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最近舊手機的回收價格暴漲,便趁機換個新的,卻哪裡料到偷手機也成了熱門,上次,我那可憐的手機就差點被盜,如今更是不知所蹤跡。啊,我真傻,真的——」


  張希看著悲傷到四肢抽搐的鎧甲騎士,又望了眼不遠處見人群駐足又要伺機而動的小偷,不禁嘆了口氣。

  「哎,你咋偷手機呢!」

  不知是哪位熱心腸大叫了一聲,小偷渾身一顫,慌張欲逃。

  可惜,小偷並沒有優秀的逃遁經驗,起步摔倒,將花花綠綠的手機甩出一地。

  幾位勇猛的好漢哪能見得如此惡行,衝上前去直接擒住小偷。

  一位熱心腸悄悄的離開了,他想去手機店看看。

  張希在一個回收手機的小店位前站了許久,他確定這位小店的老闆已經看到了他,但下意識的,又忽略了這位有些影響他『生意』的客人。

  一位鬼鬼祟祟的小黑來到了這家小店,他用著混雜手語的加密語言與油頭滿面的老闆聊了一會兒,便談妥了價格。

  一個黑色塑膠袋的被放置在玻璃櫃檯上,老闆打開看了看,滿意的點頭。

  「最近舊手機價格又漲了五成,好好干,錢不是問題。」

  小黑點了點黝黑的頭,露出了一個布滿白牙的笑容。

  「手機支付吧。」老闆掏出了自己的金殼手機,一陣土豪的氣息撲面而來。

  送走神秘的賣家,老闆悠閒的刷起視頻來,燕瘦環肥紛紛承上,看的他如痴如醉。

  「呦?」驚疑一聲,老闆刷到了個大新聞。

  「囊括三個城市的地震導致的地面下陷?莫不是挖礦把地挖空了。」「附近城市的航空、鐵路限乘,物流停滯?」

  「呵,頂虧我早坐飛機取了離水的貨,要不現在還去不了了。」

  或許是感到有些尿急,老闆急匆匆將手機往抽屜里一塞,便側身進了店深處。

  陪伴老闆多時張希輕鬆的將老闆的手機取出解鎖,搜索了些他迫切想要知道的東西,可惜,沒什麼收穫。

  文明的在報警舉報後將手機放回抽屜,張希又如同幽靈般融入了人流之中。

  無所顧忌,無所擔負。張希走走停停,沒有方向,也了無牽掛。

  他在樹蔭下的長椅上沉思,在人群歡騰的校門口前駐足。

  有時看看雲,有時吹吹風。

  世人的煩惱好似不存在了般。他看著奸猾者的污衊,看著辛勞者的汗水,看著有志者的哀嘆,看著得利者的淫歡。

  直到深夜,直到萬籟俱寂,他獨自站在空曠的路邊。

  張希環顧四周,卻再沒看到人。

  昏黃的路燈像是垂暮的老人,安靜的守候著城市的夜幕。

  但張希並不喜歡這樣,他無法安享這寂寥的夜色。

  但又該去哪裡呢?

  他呼喚著雨,沉默的等待,直到夜空放逐那雨滴點點。

  他聽著雨聲,聽著萬物的沉眠——在雨中,它們平和而安寧,它們無聲卻空靈。

  但張希同樣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聲音。

  柔和的白色燈光像夜空的星辰般遙遠,但張希仍來到了這裡,濃密樹影因燈光而斑駁,但這些稀碎的影卻是男孩最忠實的聽眾。

  男孩放鬆的依靠著窗,緩緩的念誦著不知名的文章,他的聲音優美,像是與樹叢蟲鳴的合唱。

  「我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雨。我仿佛看見了雨中那多姿多彩的世界,一瞬間,我深深的沉淪了。」

  「在雨幕的一角,父親細細的感受著土地濕潤。許久,他張開手,溫暖的雨珠流淌下,滴落在乾涸的嫩苗上。此刻在他的心中,一定有著雨水的軌跡,那條滑落天際的曲線,述說著生命的概念。」

  「誰都有生活的權利,在這片曾是荒蕪的土地上生存著,我們從未倒下。」

  「在那個朦朧的夏天,雨告訴我這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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