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將張希帶到了一間客房,並非尋常的僅臥室客房,而是包含了書房以及遊戲室的現代化住所。
「先生,我想要為您置辦一身暫作更換的衣物,還請問您的身高?」
「大約一米八。」張希目測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報上一個數字。
「好的,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自房間的電話聯繫我,或者通過記事簿進行留言。」
管家告退,房間只餘下張希一人。
好奇的細看了一會兒房間門口的銀色電子記事簿,張希又尋找到書房中的一台輕薄型電腦,搜索了近日時政新聞。
【俄總統弗拉基米爾訪問諸華,軍首葉輝明與其會面】
【魷權費國外交事務發言人於五月六日正式回應稱,俄方侵犯了聖經賦予其國民的權利,對此魷方或將採取軍事行動】
關閉此網頁,再次搜索,電腦前的張希也不禁感慨魷魚的惹事兒能力,這把源自帝美的破傷風之刃如今竟敢向世界巨熊舞起花刀來。
敲擊回車鍵,張希搜索了國內新聞。
自然的忽略了紛亂的娛樂新聞,張希找到了一個壞消息。
【離水市出現急性流感,自五月四日起暫停入市交通,解封時間待定】
輕皺了皺眉,張希壓下心中糟糕的猜想,起身在室內踱步。
馮妄曾有猜測其父於某詭異事件中遇害,也囑咐過張希量力而行便可。但於張希而言,既然答應過讓老人家入土為安,便總要去離水尋一尋老人屍骨。
提供隱匿的蟲已被拔除,想要跨越封鎖的難度將大幅上升,癔症的存留已被融為能量,因此,活動於封鎖區域的風險也不可忽視。
「不。」張希喃喃自語。
偽裝的問題都可能通過雨來解決,最為致命的問題是——官方人員。
若是張希在與詭對抗時突然跳出將他當做詭的官方組織,前後夾擊之下,怕不是收屍人成了屍。
「叮咚——」
一隻小機器盒子托著一疊衣物出現在房間門口,張希為它開了門。卻見這笨拙的人工智慧像是沒反應到張希般一個勁兒的向室內龜速衝刺。
張希讓開了道路,機器盒子慢悠悠的找到了客房的臥室,將幾件衣物橫向擺放在雙人床上,又一溜煙兒的離開了。
重新將房門關好,張希去臥室翻看了下幾件夏季衣物,又看了看自己略沾海鹽的衣物,便先去浴室進行清潔。
水花散落,溫暖的水流於光潔的皮膚上流淌,失去代謝的身軀少有塵灰。張希一邊洗澡,一邊關注著側方的浴室鏡,當他意識到自己的面部在雨水後愈發艷麗時,張希的心中一凜。
或許這詭異感只是心理作用,人不都喜歡洗臉後照照鏡子,瞧瞧那張帥臉嗎?畢竟人是活的,面部清理之後毛孔收縮變得漂亮些,也實屬正常。
張希迅速的洗完澡,又在輕蒙薄霧的鏡前記下自己的樣貌,才踏出浴室,換上一身新衣。
將換下的衣物放入去而復返的小機器盒子,張希目送它前往洗衣室後,突然感受到一絲失落。
「我在失落什麼?」張希想了想,沒想通,倒是發現了另外一個盲點。
如今他的相貌已不同於高中時,手指指紋以及虹膜也不知是否出現變動,如此,居民證的補辦也將是一項麻煩事。
「總要嘗試一下,如果無法獲得身份,那成為『幽靈人口』也沒什麼。」張希呢喃道。
旋轉門把,張希離開了位於二樓的客房,向著樓下走去。
不知何時,天已轉晴。
自微紅的石板階梯走下,略帶水汽的少年看到了在一樓的客廳沙發上嚼著小麵包的左義。溫暖的日光透過窗葉的縫隙照在明晃晃的錫紙殼上,為黑色的茶几表面鍍上一層琉璃光暈。
「哦,要吃些嗎?」
左義慵懶的嚼著麵包,伸手向走來的張希示意桌上的麵包隨意取用。
「不了。」張希搖了搖頭,坐在了陽光充沛的沙發一側。一邊用日光曬乾頭髮,一邊好奇的看著斜倚在沙發上的左義。
或許在公共場合,對方會是彬彬有禮的公子,但在自己家中,叼著麵包刷手機好像也並不奇怪。
「不用拘束的,張希。」左義翻身坐起,將嘴邊的麵包一口吞下。「現在又不是郵輪里,放鬆些。」
張希並沒察覺到做客的拘束,只是當一切塵埃落定之時,他的心中不免泛起恍如隔世的夢幻感。
生活仍是如此寧靜,就如曾經一般。
張希看向陽光下捕食麵包的左義,想了想,開口到:
「感覺你好像性情大變了啊。」
「啊?」左義喝了口水,將麵包咽下後無奈的說道,「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現在的你和我第一印象大不相同。」張希認真的說道。
「這是你的問題吧,一個看不清臉的人挎著一把左輪告訴你要搭船,還是前往那麼危險的地方,正常人都會謹慎對待的。」
「說實話,我雖然不是啥老好人,但不也捎你上船了嗎?」左義咬了口麵包,笑道,「我還是挺熱心的。」
「嗯。」張希點了點頭。
張希注視著左義的雙眼,想要看些什麼。
登臨階梯,他看到了更多世界的「奇異」。於眨眼的瞬間,張希的感官穿過了尚未稀破的、覆蓋著眼球的水膜,他操持著雨的視線,俯角觀測著狹小的房間。
血污在陰暗的角落乾涸,疲憊的金絲雀與扭曲的牢籠一同從空中摔落。自窗隙沖入的陽光想要托起金黃的鳥兒,奮不顧身的飛撲卻令光忘記了自身的無力——鳥兒穿過了光——只是噗的一聲,墜入污泥,再無聲息。
眼前的水膜破裂,世界重新歸清晰。
左義的藍牙耳機斷連一瞬,還未來得及按動音量鍵的手機放出了熟悉的「營銷號聲音」:
呆傻的孩子都這樣,整天胡思亂想......
麻利的熄屏手機,阻止西瓜條的音波轟炸後,左義瞟了眼對面沙發上面無表情的張希。
「寓言,未來的頻段?」
左義沒聽清那意義不明的語言,在他的印象中,時而擺脫抽象的正常張希才最為少見。
左義拿了個茶几上的錫紙麵包,向一臉迷茫的少年遞去。
「呆傻的孩子都這樣......」
左義突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