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深吸口氣,強行忍住了自己想殺人的衝動。
而後,拍拍胸脯,朝著孟聽憨笑道:「嫂嫂,俺來背你,俺還有的是力氣!」
「不用了平安,我自己能走。」
孟聽苦澀笑笑,拒絕了陳平安的好意。
陳平安昨天剛挨了鞭子,背上的腫還沒有消下去,她不忍心讓他再受累。
「那個誰,能走就特麼給老子快點走!再不走老子把你綁馬上拖著走!」
趙二用鞭子指著孟聽怒斥。
這突發的變故,引起了走在前方的押送兵們的注意。
押送隊長蘇大志勒停馬,剛想回頭說點什麼,就見陳平安從地上抓起來一塊鴿子蛋大的石頭,朝著趙二方向扔了過去。
石子在陳平安力道加持下,猶如脫弦弩箭,嗖的一聲就砸在了趙二的左眼上。
「啊!!!」
馬背上的趙二捂著左眼,口中發出悽厲哀嚎。
胯下馬兒受到趙二哀嚎的驚嚇,前蹄一失。
猝不及防的趙二,直接被掀下了馬背,狠狠地砸在了近乎能流金鑠石的地面之上。
「啊,燙,疼!啊啊!」
趙二一邊捂著正在不斷滲血的眼睛慘叫,一邊在炙熱的地面上瘋狂打滾。
將軍府所有女眷,被這突然的一幕下了一大跳。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滿滿的吃驚與難以置信。
其餘的幾名押送兵,也都盡皆懵逼。
陳平安的忽然出手,的確是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
「我的眼睛!啊!我的眼……該死的,老子要殺了你!殺了你!!!」
趙二的哀嚎,已然悽厲的不似人聲。
「打中嘍,嘿嘿!讓你再嚇唬我嫂嫂,再敢嚇唬,我還打你!」
陳平安露出招牌傻笑,拍著手叫好。
押送兵隊長蘇大志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他翻身下馬,大步走到了趙二的身邊,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而後,掰開趙二捂著眼睛的手,翻開趙二的眼皮看了一下。
「你的眼睛,廢了。
若不及時摘除,怕是會影響到另外一隻好眼。」
蘇大志語氣凝重的說了一句。
而後,撿起趙二摔在地上的長鞭,塞進趙二的嘴裡。
「咬住它!」
蘇大志說著,從腰間取出短劍和金瘡藥,極其果斷的剜出了趙二那隻被石子打爛的左眼。
緊接著,動作迅速的給趙二的傷口處撒上金瘡藥。
其餘的幾名押送兵,見到同伴落到如此慘地,驚怒交加。
而陳平安對於他們的反應,卻是毫不在意。
依舊是在嘿嘿的傻笑著。
這相當於是他對這群押送兵的又一次殺雞儆猴,讓他們知道,欺負人是會付出大代價的。
「隊長,殺了他,替我殺了他!」
趙二在蘇大志給自己處理好傷口後,一口吐出嘴裡咬著的長鞭,咬著牙,聲音顫抖的說著。
「不能殺!」蘇大志直接拒絕,而後眸光看向陳平安,冷冷警告道:
「小子,念你天生痴傻,饒你這次,若你再敢胡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幾個嫂夫人聽到蘇大志的話,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將軍府的那些小丫鬟們,則是神情各異。
有人跟嫂嫂們一樣,在替陳平安高興,但有的小丫鬟看上去,卻是不那麼高興。
陳平安沒理會眾人的反應,此刻的他,在回味押送隊長的那番話。
押送隊長剛才的那番言行,明顯是在袒護他。
可這人為何要這麼做?
難道說,在早之前,這人被將軍府中的某人給收買了?
「為……為什麼不能殺?他傷了我?就這麼算了?!」
趙二心有不甘的嘶吼質問,臉上痛苦與憤怒之色交織。
蘇大志收起短刃,語氣嚴肅道:「陛下口諭說的是,將軍府之人,有妄想逃跑者,或是不聽指揮者,我們方可殺之!」
「這傻子傷你是因為他天生痴呆不分輕重,而並非是不聽指揮或是妄想逃跑。
你若因此殺了他,那等同於違背皇上聖諭,這可是誅三族的大罪!」
趙二沉默了,沒有再說要殺了陳平安之類的話,但僅剩的右眼之中,卻是多了一抹深深的怨毒。
陳平安察覺到了趙二的情緒變化,但卻絲毫不怕。
非但不怕,還挑釁似得朝著趙二傻笑。
這不嫌事大的樣子,看的嫂嫂們一臉無語。
「平安,你給我過來!眼睛朝前看路!別瞎看了!」
六嫂蘇雪兒一把將陳平安拉到身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陳平安看向趙二的表情,實在是太賤了,看起來就像是在找事兒!
要是讓他繼續看下去,趙二保不準會忍不住再度發飆。
到時起了二次衝突,事情怕是會很難收場。
……
趙二在原地休整了一會兒後,在蘇大志和另一個押送兵的幫助下翻身上了馬。
一行人開始繼續前行。
剛才鬧那麼一出,耽誤了足足有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中,將軍府眾人的體力恢復了些,但卻因為出了太多汗的緣故,更渴了。
陳平安抬頭看向前方,距離樹林已經不遠了,眾人應該是可以堅持走到的。
於是乎,暫時打消了搶奪押送兵水源的想法。
孟聽的腳依舊很疼,加上剛才在烈日下曬了半個時辰的緣故,整個人走路時候的腳步已經有些虛浮。
忽然,一股眩暈感湧上她的頭腦,她整個人重心一個不穩,一頭栽向了前方地面。
她周圍同行的女眷們,一個個狀態也都很差,根本來不及拉住。
陳平安在這時,一步踏出,一把將孟聽扶住。
「嫂嫂,我來背你走吧,嘿嘿……」
這一次,孟聽沒拒絕了,因為她是真的扛不住了。
待陳平安身子微微彎下,孟聽趴到了他的後背上。
陳平安根本沒怎麼用力,就把她背了起來。
孟聽的體重很輕,也就九十多斤的樣子。
對於天生神力的陳平安來說,背著她走根本沒壓力。
趴在陳平安堅實後背上的孟聽,聽到了陳平安有力的心跳聲。
這一刻,她竟莫名有了一種心安的感覺。
「 押送兵放狠話啊,俺就丟石頭啊!瞄了一個準啊,就打死個獨眼押送官!」
陳平安裝瘋賣傻,一邊唱著自己胡編亂造的歌,一邊在烈日當空下背著三嫂繼續前行。
這嘲諷之意拉滿的歌曲,讓孟聽一臉無語,也讓不少將軍府女眷們的臉上泛起一絲難得的笑意。
甚至,趙二的幾名同伴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韓三狗,你在笑什麼?」
趙二看向身邊一名努力憋笑的同伴,語氣極為不爽的問了一句。
韓三狗想了想,道:「啊,趙二兄弟,我是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趙二半信半疑的追問:「什麼高興的事情?」
韓三狗一臉認真道:「我老婆五年前生孩子了。」
趙二臉色鐵青的沉默住了。
這韓三狗這回答,簡直是把他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他先是被陳家傻逼打瞎一隻眼,後又被陳家傻子編歌喪敗,已經夠慘了。
現在,居然還被隊友當成傻逼給敷衍。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而這一切,都是拜陳家傻子所賜。
「傻逼,就讓你再嘚瑟一陣兒,我早晚會找機會弄死你。」
趙二盯著陳平安的背影,咬牙切齒。
……
一刻鐘後,一行人終於走進了那片久違的密林之中。
此時,將軍府的一行人早已經是汗出如漿,氣喘吁吁。
她們的體能幾乎耗盡,個個疲憊不堪。
唯獨陳平安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依舊是精力充沛。
不過,為了減少這群押送兵對他的戒備心,陳平安在放下孟聽後,直接撲通一聲躺在了陰涼地上。
「累死我了!走不動了!不走了!嘿嘿!」
陳平安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手舞足蹈,一臉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