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這暗戳戳一句挑撥,又挑起了季老頭對老三媳婦的不滿,一張枯樹皮般的老臉更黑了,也發起了怒火:「她做事情不欠考慮,不管季家其他人,她這麼能,就讓她給我在裡面呆著受教訓。」
見公公不管三弟妹了,劉紅玉暗喜,又道:「爸,三弟妹這些年在家裡作威作福,現在越來越不把您和媽放在眼裡,也不把我們這些兄弟妯娌看在眼裡,是該讓她受點教訓了,讓她在裡面呆幾天也是好事。只不過,媽這邊可不能不管啊,我們還是得想法子去把人接回來,還得讓她撇清這件事。」
她說的有理,季老頭沒有對她臭臉,對大孫子也和顏悅色幾分:「勝利,其他的事情先不說,你奶奶這邊還得你去活動下,我們之前去了公安局,可沒見到她人。」
「嗯,我等下去走一趟。」季勝利推脫不開這事。
見他答應了,季老頭鬆了一口氣,見老三一家子走了就不回來了,剛壓下去的怒氣又上來了,「勝利,你覺得季落這件事情怎麼處理為好?」
「當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季勝利還是這句話。
他可不想三叔家的破事影響了他的工作,裝作苦口婆心的勸說:「爺爺,季落現在提出了條件,就是退了一步,我們若再強硬逼她,她若真豁出這條命,我們家就沒法再抬頭見人了。」
「這還不算什麼,她若出事死了,回頭周家和劉家都因為我們受牽連,定會拿季家出氣報復,誰能承受得起後果啊?」
周家雖然也是泥腿子家庭,但周家人的品行,他們心裡都有數的,周家那兩口子可是出了名的混帳,尤其是周容彥的親媽焦芳,那可是個真正的潑辣滾刀肉。
而縣城劉家是當幹部的,雖然小兒子是個腦癱傻子,但其他兒女都有正式工作,在縣城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不是他們季家能打臉欺負的。
今天這事已經得罪了劉家,劉家現在沒來找麻煩,已經是給他們臉面了。
若是他們自家處理事情不當,將季落逼死了,再將劉家牽扯到輿論當中來,劉家的怒火肯定會將季家燒成灰的。
到時候,季勝利絕對是最大的倒霉蛋。
「知道了,我知道怎麼處理了。」
季老頭將他的話聽進了心裡,對杵在門口的季冰清吩咐著:「冰清,去將你三叔他們喊回來,就說我說的,他們若不回來,以後就不要再進這扇門。」
「好。」季冰清立即跑出去了。
見爺爺作出了決定,季勝利又趁熱打鐵:「爺爺,之前我提的分家,您再考慮下。」
「我知道你們老一輩有傳統想法,可樹大分叉人大該分家,我也工作近兩年了,今明兩年肯定會處對象考慮結婚成家的事,一大家子再住在一起真不合適了。」
季大林夫妻倆其實也早想分家了,見兒子提出分家了,老頭子沒有明確反對,他們心頭也有些意動。
老二夫妻倆就是兩頭黃牛,他們心裡有些算計卻不挑是非,三個女兒也都還聽話乖巧。
可老三夫妻倆好吃懶做,干農活總是偷奸耍滑,平時賺的工分糧食還不夠他們一家吃,除了季落能幹活,其他三個小的也一樣好吃懶做,他們大房和二房總要補貼三房,其實他們心裡早就有怨言了。
季大林悶不做聲,劉紅玉只得開口幫襯兒子:「爸,勝利說的有道理。他也到結婚年齡了,將來說不定能娶個城裡媳婦,回頭您孫媳婦進門,看到家裡亂糟糟的,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她嫁進來都沒一間像樣的屋住,恐怕會不高興呢。」
季老頭最驕傲的是大孫子有鐵飯碗,也最盼著他能娶個城裡媳婦,季家攀上當官的親家,所以這兩年那些上門來做媒介紹農村媳婦的,他們都一律推了。
這下大兒媳婦的話,又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見他猶豫不說話了,很明顯的是在考慮,二房夫妻倆對視一眼,李淑芬立即抓住機會:「爸,勝利的事最要緊,家裡的事怎麼安排對他最好,就怎麼來吧。」
「不管分不分家,我們絕對不會少了對爸媽的孝敬,您和媽若要跟我們住也可以,不跟我們住或輪流吃住,我們都同意,一切聽您和媽的決定。」
他們兩口子早在盼著分家了,可他們生三個女兒,在家裡是真抬不起頭來,說話聲音都不敢大了,也不敢對公婆頂嘴,每天就像兩頭黃牛默默無聞的耕種幹活。
現在家裡最出息的大侄兒提出分家了,還找了合適的理由,他們自然要出聲推動下的。
另外,他們其實對老三家也充滿了怨言,可陶蘭是個厲害潑辣的,平時根本干不過她,現在好不容易逮到她犯蠢惹起眾怒的機會,他們當然要落井下石了。
見他們都想分家,季老頭心裡其實很不滿,可現在這種情況,若不分家,家裡這麼多孫女恐怕不好嫁,到時候留在家裡當老姑娘可就損失大了。
其實說白了,季家兩個老東西都是重男輕女的,將這些孫女養大的目的是換取利益,在彩禮錢上打下算盤,嫁出去後再督促她們補貼娘家。
而今天在季落這件事上,他們臨時變卦,其實也是打著這個主意。
比起還救命之恩,他們更想要實際的利益,要劉家給的兩百塊錢彩禮錢,還想用她攀附上劉家,日後逼著她補貼娘家,至於她嫁過去劉家過的什麼生活,他們可不管。
季三林他們很快回來了,兩兒一女都跟在後面,季美妮這回懂得當隱形人了,故意站在門外不進屋。
她故意躲著點,可季老頭還沒到眼瞎的地步,一見到她就惱火,「進來給我跪著。」
見躲也躲不過去,季美妮滿肚子不爽,在心裡罵了一句「死老東西」後,心不甘情不願的進屋,找了個最陰暗的角落跪著,打算稍後等他們談事不注意時再起來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