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的時間,秦王塵風被禁足府中的消息就傳遍了京城,朝堂震動。
消息就像是有人推波助瀾一般,迅速從官場傳到了民間,大街小巷的百姓們都知道了當朝皇子侵吞土地、強占民女、濫殺無辜、收受賄賂。
如此卑劣的行徑簡直和之前被滿門抄斬的鐘家別無二致,民意沸騰。
說實話,很多百姓不相信這是真的,但是人證物證擺在面前,還如何抵賴?
許多人都替塵風感到惋惜,好好一個皇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不管信與不信,也攔不住彈劾的奏摺雪花一般地飛向皇城大內、飛到了皇帝陛下的案頭上。
有的說要嚴懲、有的說有要剝奪王位,更有甚者要求將塵風下獄,以正視聽。
幾乎全是彈劾的,沒有人替塵風求情。
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東宮開始刻意打壓秦王府了,齊王那邊卻寂靜無聲,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這就導致中立的官員不敢吱聲,生怕被東宮當成秦王一派,殃及池魚。
但沈儒、蔡象樞、朱夢炎他們幾個卻親自登門拜訪了塵風。
「幾位大人快快請坐。」
塵風和以前一樣,很是熱情地將幾人請入了府中,但語氣中略帶一絲責怪:
「你們啊真是不懂變通,眼下是什麼時節也敢來秦王府?就不怕那些人連著你們一起彈劾?」
「切,別人怕,我們可不怕。」
蔡象樞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
「陛下只說不允許殿下外出,又沒說不讓咱們前來拜訪。
再說了,臣等過來也是為了朝政,明天咱們就要離京繼續推行合銀法,臨行前怎麼也得來與殿下商議一番吧?
我倒要看看誰敢彈劾我,哼!」
其實蔡象樞因為脾性耿直、不懂變通,沒少得罪人,挨過不少彈劾的摺子,他早就習慣了。
「你啊你,永遠是這麼個直性子。」
塵風苦笑一聲:
「行吧,那咱們就聊聊合銀法吧,各項工作其實已經進入尾聲,剩下的就是督促各級官吏按部就班、推行政令即可。
但有幾個點你們要注意一下……」
塵風還真以為幾人是來聊合銀法的,嘮嘮叨叨個不停,說了半天才發現幾位侍郎大人也不吱聲,就瞪著雙眼睛看著自己。
「額,怎麼了?」
塵風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臉上寫字了?」
「咳咳。」
沈儒壓低著聲音問道:
「殿下就一點也不慌?微臣可是聽說了,光這三天陛下就收到了五十多道彈劾您的摺子。
俗話說得好,三人成虎,這麼多人指指點點,假的也變成真的了。
臣等著實替您擔心啊。」
他們完全不相信塵風會做出這種事,所以聽到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栽贓陷害。
「怕?我怕什麼?」
塵風笑了笑:
「我還是那句話,不做虧心事我就不怕鬼敲門,幾人大人放寬心便好。
只不過此次我不能離京,書硯會陪我一起就在京城,推行合銀法的重擔就交給你們了。
今年一定要將合銀法落實到每一郡、每一縣!」
見塵風毫不在意,幾位大人哭笑不得,只能齊齊拱手道:
「臣等遵旨,定不辱使命。」
正襟危坐的朱夢炎猶猶豫豫的問了一句:
「殿下,那件事?」
「那件事大人接著查,有了證據定要保存好,後面交給我來處理。」
塵風知道朱夢炎會提,沉聲道:
「記住,自己千萬小心。」
「額~」
沈儒與蔡象樞愣了一下,隨即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瞅著兩人:
「殿下,朱大人,看來你們有秘密啊~」
「哈哈哈,算不得什麼秘密,只不過事關重大,暫時不方便透露。」
塵風大笑一聲:
「等事情查明再告訴幾位也不遲。」
幾人相視一笑,不再多問,緩步退出了大廳,只剩顧書硯一人還留在屋內。
「咚咚,殿下,殿下~」
「進來~」
房門被輕輕扣響,小管家林樂捧著兩杯茶走了進來,躬身道:
「殿下,小人見幾位大人走了,便想著進來收拾下茶具,順帶著給殿下、顧大人送杯熱乎的茶水。
天氣涼,可不能凍著。」
「呵呵,還是你考慮得周到啊。」
塵風笑了笑:
「茶水放下就行,把門帶上,我和顧大人還有事要談。」
「諾!」
只見林樂輕手輕腳地給兩人換了新茶,還把那些茶具全都給收走了,臨走順道把門給帶上了,動作輕便又麻利,做起事來果然貼心得很。
塵風這才輕聲道:
「知道我為什麼把你留下嗎?」
「知道,殿下想讓我暗中查案。」
顧書硯有條不紊地說道:
「此事定然是東宮在背後栽贓,他們想要藉此事一雪前恥,打壓殿下。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是陷害,但難點就在於那些地契上為何會蓋著秦王府的大印。
微臣斗膽問一句,殿下的印信可曾隨身攜帶?」
「秦王印嗎~」
塵風喃喃道:
「這次離京推行合銀法,秦王印信一直留在府中,假如有人想要偷取、蓋印,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王府守衛森嚴,外人進不來啊~」
顧書硯目光陡變,詫異道:
「殿下的意思是,府中有內奸?」
塵風看著緊閉的房門,眼神中閃過一抹悲戚,疲憊地揮了揮手:
「就交給你去查吧~」
「唉~」
……
「哼哈哈!」
「嚯嚯!」
京城,北涼王府
一大清早顧思年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吭哧吭哧地打了兩套拳,很快就滿頭大汗,累得只喘氣。
「擦擦汗吧,大冷天的。」
第五南山笑著遞過毛巾:
「王爺,這兩天秦王殿下被禁足的消息傳遍了京城,你怎麼就一點也不擔心?」
塵風涉案的消息早就捅破了天,但顧思年一直像個沒事人一樣,甚至都沒有去秦王府探望過。
「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顧思年無所謂地擦去汗水,輕笑一聲:
「顧書硯不是在他身邊陪著嗎?那可是你教出來的徒弟啊,難道連這點小事都查不明白?」
「切,王爺心也太大了。」
第五南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戶部尚書死了,東宮狠狠地跌了個跟頭,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齊王那邊的態度很是曖昧,下面的言官連個求情的摺子都不肯上,怕是沒打算出手相助,依我看齊王是想坐山觀虎鬥了。
你就不怕東宮借著這個機會一鼓作氣,一腳踩翻秦王府?」
「怕啊,當然怕。可我不能插手太多啊。」
顧思年轉頭看向王府方向,喃喃道: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不經歷磨難、不認清世態險惡,他未來怎麼當大涼朝的皇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