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劍首關主將?」
塵風目光凝重地打量著此人,一張標準的國字臉,方方正正,面帶英氣,身材算不得高大但卻肌肉鼓脹,尤其是兩條臂膀鼓鼓囊囊,給人一種極為結實的感覺。他的手中握著一柄長斧,看著就很有分量,能用這種兵器的將領無一不是軍中悍將:
「張將軍既然駐守劍首關,為何又出現在南平道境內?依我大涼律法,無兵部調令不得擅自離開駐地。」
張靖微微欠身:「末將特地在此恭候殿下。」
「等我?呵呵,本王與張將軍素不相識,等我作甚?」
「殿下身上帶著些證據,末將的拿走。」
「我要是不給呢?」
「那末將只能自己拿了。」張靖提起了手中長斧:「還請殿下不要逼我出手。」
「放肆!」
跟隨在塵風身邊的親兵統領怒喝道:「區區一關主將焉敢如此跟殿下說話?私自調動駐軍離境,攔截當朝皇子,你知不知道這是謀逆大罪!
好你個張靖,你眼中還有沒有國法,還有沒有陛下!」
面對一聲聲質問,張靖面不改色地答道:
「我若是怕,今日就不會來了。說這些沒用,還請殿下把東西交出來吧~」
如此淡然的神情讓塵風眉頭一皺,看來此人乃是劍南王府的死忠!也對,派他來守最後一關,定然是十分信任。
塵風揮了揮手,止住了暴怒的手下,輕笑道:
「本王把東西給你就能放我過去?」
「抱歉,不行。」
張靖低下了頭:「不過倒是可以請殿下在劍南道做客,住上一陣子。」
「哼,還想軟禁本王?」
塵風的目光一掃,冷笑道:
「說句不中聽的話,光憑你身後這一千兵馬,想要攔住本王怕是不夠啊~」
塵風何等的眼力?粗略一掃就知道劍南道差不多出動了一千人,七百左右的騎兵,還有三百披甲步卒,扼守山口,實力差距算不得懸殊。
「末將知道殿下乃軍伍出身,久經戰陣,麾下軍卒皆是敢戰之士。」
張靖淡淡的說道:
「不過我並沒有想過靠這一千人吃掉你們,只要拖住你們便好。再過一個時辰,從劍首關趕來的兩千精騎就會抵達此地。
殿下就算再能打,難道還能以一當十?」
塵風的心裡咯噔一下,沒想到塵屠南的手筆如此之大,為了截殺自己竟然整整調動了三千邊軍。自己手下的騎兵雖然精銳,可畢竟是輕裝上陣,沒有長矛、沒有甲冑,戰鬥力比平時弱了不少。
此戰的難點並不在殺人,而是在如何破開拒馬陣,只要撕開一道缺口,今日的危機就算是解了。但若是撕不開,等兩千劍南軍趕到他們唯有死路一條。
「殿下,該說的話末將都已經說了。」
張靖緩緩抬頭,直視遠處的塵風:
「接下來該您做決定了。」
「本王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沒死在燕人手裡難不成還會死在劍南道?」
塵風朗笑一聲,握刀前沖:
「今日就讓本王見識一下,鎮守南境的劍南軍有何了不得的地方!」
「駕!」
「轟隆隆!」
五百精騎呼嘯而出,五十騎一排,排排列陣,就如江水般奔騰不絕,直奔拒馬陣。
「駕!」
張靖並沒有打算嚴防死守,而是主動迎敵,身後七百騎卒面無表情地殺出大陣。
兩支騎軍在不算狹窄的山谷內筆直對沖,馬蹄聲在懸崖峭壁中迴蕩,殺氣陡然升騰。或許在場的人誰都沒有想過,同為大涼軍卒,今日卻要對自己人下殺手。
「密謀造反,本王今日先取下你的首級!」
塵風怒目圓睜,手中彎刀橫揮而出:
「給我死!」
「殿下還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吧!」
張靖依舊是一張冰山臉,長斧自上而下,當頭劈落。
「當!」
「砰!」
一記兇悍的對拼讓兩人的手臂同時一顫,塵風因為只有一把彎刀手臂麻得厲害,眼中更是閃過一抹驚訝。這個張靖的身手十分了得,光是這一斧頭就遠勝尋常武將,這樣的人只當一個劍首關的主將倒是有些屈才了。
「殿下,再接我一斧!」
張靖也是個狠人,既然已經動手就沒有絲毫留手,第二斧直接轉守為攻,攔腰劈向了塵風的腰腹,勢大力沉,迅捷如雷。
塵風臉色微變,毫不猶豫地往側邊一閃,同時手中彎刀也砍向了張靖的腦袋,鋒利的斧頭幾乎是貼著自己的胸膛滑了過去,而彎刀同樣撲空,被張靖一個扭身給躲開了。
「殺!」
「噹噹當!」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啊啊啊~」
在兩人過招的同時,兩座騎陣也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雙方士卒出手皆是殺招,僅一個接觸便是吼聲震天,鮮血四濺。
塵風用眼角的餘光一掃就知道張靖帶來的這些人也是精銳,絕對是經歷過戰場磨鍊的老兵。
幾百人的軍陣算不得厚實,雙方極為蠻橫地互相衝殺,並沒有來回鑿陣的打算,而是直接打亂陣型混戰在一起。
但塵風陣中卻湧出一支百餘人的騎兵,衝出戰場直撲坐落在山口的拒馬陣,雪白的大馬讓張靖眉頭微皺:
「白馬?北涼刀?這群傢伙莫非是白馬義從。」
張靖一眼就明白了白馬義從的目的,他們是想強行破開拒馬陣,然後掩護塵風后撤,因為鏖戰是最蠢的選擇。
不過他毫不擔心,因為三百人的拒馬陣聽起來不多,但百餘名輕裝騎兵就想破陣那就是異想天開了。一百人的騎軍沖陣與一萬人那可完全是兩碼事。
「駕!」
顧思年面色冷厲,率先沖陣,而位於兩側的小六子與寧錚卻各領十幾精騎拼了命的提速,一下子就與主力拉開了幾十步的距離。
「準備迎敵,防守!」
「嚯!」
拒馬陣中傳出一聲怒吼,三百披甲步卒緊握長槍盾牌,嚴防死守,只要堵住山口,塵風他們插翅難逃。
出人意料的是率先衝出的十幾號精騎沒有直接鑿陣,而是人手掏出一個布口袋一樣的東西不停地揮舞,即將臨陣之際狠狠往前一拋,包裹高高飛向了步卒的頭頂。
三百劍南軍一愣,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空中飛舞的包裹,然後就看到一波箭矢迎風射來,剛剛好扎穿那些包裹。
「嗖嗖嗖!」
「砰砰砰!」
「嘩啦啦~」
包裹接二連三地炸開,竟有無數細沙塵土從天而降,一瞬間就迷得這些步卒連眼睛都睜不開,個個捂著眼睛尖叫:
「眼睛,我的眼睛!」
「看不見了,我什麼都看不見!」
場面大亂。
領軍鑿陣的顧思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厲害一聲: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