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私底下一起嘮嗑時都說,「你們知道燕家的三媳婦兒,我前天去給老頭子送飯,居然在水田裡看到她了。」
其中一個大嬸就問:「她那塊水田不是荒著嗎?」
「是啊,一直荒著呢,就連她屋背後的土地,據說也一直荒著,但她不是去收割水稻,而是去種呢!」
「你說的是真還是假啊,現在種水稻?傻子都知道現在不能播種吧。」立刻有個姑娘便提出了質疑。
那人斜睨了姑娘一眼,「李大姑娘莫不是以為我騙你,我騙你能有什麼好處嗎?那燕家三媳婦兒不是種水稻,而是種的茭白,不信你可以親眼看看。」
「這不都一樣嗎?一到冬天,無論是糧食還是蔬菜都活不下去的。」有人蹙著眉說道,驀然又換上了看好戲的表情,「我以前以為燕家那位只是懶惰,沒想到如此五穀不分啊,要不我們今個兒去看看。」
眾人閒得無聊,做完家務活後,還真約了個時間相攜一起去看雲依依。
雲依依依舊種她的茭白,雖然發現最近來水田的婦孺們多了,還有意無意地看她,她覺得奇怪,但只要不打擾到她,也就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眾人看到她真的在種茭白後,心裡不知道有多樂,這事一傳十,十傳百,還傳到了隔壁村里。
雖然是種莊稼,雲依依每日也就干一會兒活,絕不勉強。
她這幾天害怕自己曬黑了,還準備搗鼓一些美白產品,從而防止曬黑。
這日天還尚早,雲依依就讓兩個崽崽坐在板凳上,準備教他們認字。
「娘,這是什麼?」燕大雙好奇地指著下面的字。他轉了轉眼睛,很快就被上面的圖畫吸引了,仔細地打量著起來。
燕小雙也盯著上面的畫。
等他們看完後,雲依依又一格畫一格畫地給他們講解起來。
一幅畫雖然簡單明了,但是雲依依在講故事時用了很多形容詞,把畫面渲染得淋漓盡致,兩隻崽崽一面看著畫一面看著聽著雲依依的講述,如痴如醉。
雲依依趁熱打鐵,便指著下面的字,教他們認讀音。
兩隻崽兒認為很有趣,學得非常認真。
雲依依第二日順勢又考了他們,發現他們只要一看到圖畫都能想起來。
有了效果,雲依依便把這種基礎教育定了下來。她到不一定想要崽崽們成為學識多麼淵博的人,但多學點知識,等他們以後長大後也絕對不會後悔。
現在崽崽們年紀小,正是培養他們學習能力的時候。
於是雲依依每日都會空出一個時辰,教兩隻崽崽讀書。
她的識字圖冊也越畫越多,故事也越來越長,情節也越來越複雜。
由淺入深,積少成多,兩隻崽完全不吃力,也能理解也越來越多的故事。
不過時間久了,雲依依也發現了問題。
為了給兩隻崽崽講課,她把大廳做成了簡易的教室,其實就是搬一張桌子,讓兩隻崽坐在板凳上看畫冊,自己站在前面講故事。
講故事時,他們倒是集中注意力,但是讓他們自個兒看圖冊時,問題便出來了。
只有一本畫冊,兩隻崽崽緊緊擠在一起看,兩個腦袋都湊在一起。
雲依依常常會提出一些小問題讓他們思考,課後還會給他們布置作業。
比如當天講了大樹,雲依依就會讓他們觀察大樹長什麼樣子,並在第二天告訴她。
但是上課時,兩隻崽崽坐在一起卻很容易互相影響,特別是燕大雙,他看完畫冊便喜歡東看西看,時不時還去戳戳燕小雙的肚子。
雲依依:「……。」
剛開始她還會提醒一兩句,後面發現燕大雙就這個性子。
她也不忍心責備他們,畢竟這是小崽崽們的天性。
她合計了一會兒,覺得不能讓兩個崽崽坐在一起了。
現在兩隻的性格展現出來了,她要因材施教,首先就要讓他們分開坐,這就需要準備兩份畫冊。不對,是三份畫冊。
改革了教育方式之後,雲依依明顯發現提高了效率。
只是她就更加辛苦了,每次都要畫三份圖,她畢竟是個普通人,不可能每一張都一模一樣,兩隻崽崽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玩起了找不同的遊戲,每次都把三張圖對照起來仔細觀察,直讓雲依依無語。
有時候好不容易畫了一個很長的故事,雲依依便覺得累了,結果發現還要畫兩張一模一樣,讓他覺得非常耗費精力。
這些日子她便尋思著印刷術的事。
古代的雕版印刷術其實也是耗時耗力的事情,也許比她畫三張還費力呢。
這卻是雲依依腦海里閃現的第一個想法,因為雕版印刷術原理簡單。
只要在平滑的木板上粘貼上抄寫工整的書稿,薄而近乎透明的稿紙正面和木板相貼,字就成了反體,筆劃清晰可辨。雕刻工人在凸起的字體上塗上墨汁,然後把紙覆在它的上面,輕輕拂拭紙背,字跡就留在紙上了。
一版能印幾百部甚至幾千部書,對於需要大量印書的人來說,自然大大提高了效率,但是雲依依一次只刻三本,自然就顯得非常不划算。
她需要在木板上把她的畫和字先刻出來,這個技術就不是她會的,即便是木匠這種手藝人,也會花費一定的時間吧。
雲依依心想她有時間去慢慢雕刻自己畫,都可以畫上十幅畫了。她若是能找人幫她雕刻每日的畫,那得多好。
但這種技藝肯定會花費不少錢,況且她這還是長期的,等崽崽們長大後,她要印的紙只多不少。
她背包里雖有些錢,但也經不起這麼敗家啊。
若是有辦法讓人免費替她雕刻。
雲依依想起了鎮上的書肆,若是她將雕版印刷術的技術賣給他們,興許可以讓他們找人替她免費刻印畫冊。這般就能讓省時省力了。
她心裡充斥著這樣美好的想法,這幾日畫畫時,事半功倍。
找了個時間,雲依依便又去找了木匠,老劉這幾日已經很習慣她總是帶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他是個手藝人,心靈手巧,凡是雲依依給他講了原理,他都能做得相差無幾,儘管他根本聽不懂其中奧秘,只能做一個表象。
這次雲依依不僅帶了兩張紙,一張紙上是雕版印刷機的雛形,一張紙上則是她寫的幾個大字。
「燕家三媳婦兒,你這次又讓我做什麼玩意兒啊?」老劉放下的手中的活計問道。
雲依依拿出那張紙簡單說了一下,然後問:「你這有沒有現成的木板,不厚不薄的。」
她比劃了一下,老劉常年做這麼木活,立刻就明白了,「有,我現在就跟削一塊吧。」
他後面就有木材,便用鋸子鋸下了一塊木頭,這才切割成四四方方的一塊。
這還是雲依依第一次看到他做木活,嘆為觀止。
雲依依這次前來並不是讓他雕刻自己的畫,而是想要他做出一個雛形,便於她能向別人解釋這項技術,如此才能賣出去。
見老劉已經把木板削好了,她才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紙,遞給老劉說:「你把這幾個字刻上去吧。」
老劉是不識字的,他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是幹什麼的,但云依依既然要求他,他便如實照做。
「好,這花費不了多少時間,你還在這裡等待嗎?」老劉一邊雕刻一邊問。
雲依依點了點頭,「是啊,我把東西拿了再回去。」
她挑選的字都是最簡單的,古代字體筆畫居多,她硬是找到了幾個簡單筆畫的字。
不過老劉經常雕刻一些更為複雜的花紋,他按照這種方法來雕刻字,最後的成品竟然還不錯。至少在雲依依的意料之外了。
她爽快地付了錢,「謝謝你,老劉。」
老劉的手藝真真是沒話說。
老劉呵呵笑道:「小事,你要是有物什,都可以來找我,我下次免費給你做一個凳子。」
「好的,下次再說吧,再見老劉。」雲依依心裡有些喜悅,這就想回家試一試。
老劉摸了摸下巴,心裡想著,這燕家三媳婦兒也不像他們說的那般難以相處啊。雖說花錢多了點,又喜歡做些不務正業的事情,但他覺得對方還是挺好一人
每次和她交易都很愉快,除了她給錢大方,還有她的態度也不錯,老劉可以真正感受到她是需要這些玩意兒,並且還是真心實意地感激他。他在村里做了這麼多年木製品,來來往往的人都來找他,不過是等價交換罷了,有的村民還不給他錢,一直欠著,念著都是村里村外,他也不多計較。
雲依依這次回來時,兩隻崽崽立刻就撲了上來。
燕大雙問:「娘,這是什麼?」
燕小雙也問:「這是什麼?」
兩隻崽崽臉上好奇的表情如出一轍。
以前他們也經常會看到雲依依帶來奇怪的東西,但也不問,現在他們學到了一些知識,便對什麼東西都充滿了好奇,什麼都感興趣。
如今看到雲依依又拿來了一個木板一樣的物體,他們便上前要去摸摸。
雲依依把木板塞給他們,笑著說:「這是雕版印刷機。」
燕大雙重複:「一雙雞。」
說完燕大雙就眨巴著眼睛往外面看過去,他這幾天也懂得了一二三的含義,可以掰著自己的手指數數。於是腦海里就浮現出了兩隻雞靠在一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