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官兵出動清道,沿途之上那些馬車紛紛往旁邊避讓,但稍有遲緩的便挨了馬鞭,一時間鬧得怨聲載道。
此時馬謖剛收的車隊在路中央,剛將糧食裝進麻袋,還未裝車,根本來不及躲避,那些車夫見官兵衝來,先跑到了道旁。
當先武將追到近前,怒喝道:「將這些糧食扔到路旁。」
馬忠這一路多受劉琦照顧,此時見官兵盛氣凌人,忍不住上前喝問道:「出門在外,人人都有難處,車輛倒翻並非刻意為之,請將軍通融一二!」
「通融?」那人在馬上掃視幾人,冷笑道:「你算老幾,敢在老子面前擺譜?」
馬忠忍著氣抱拳道:「久聞蜀王愛民如子,官兵從不擾民,將軍如此咄咄逼人,未免影響蜀王聲望。」
「少拿蜀王來壓老子!」武將厲喝道:「得罪了巡撫御史,你吃罪得起嗎?」
呵斥聲中,便命士兵上前,要將那些麻袋拋在路邊,馬謖急了,上前喝道:「朗朗乾坤,官兵便欺壓百姓,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不開眼的東西!」那人大怒,舉起鞭子便打下來。
馬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鞭稍,一路上見了不少差役仗勢欺人,怒罵道:「狗官仗勢欺人,蜀王的名聲,都被爾等敗光了!」
那人拽了兩下沒拉動,見馬忠口氣不小,喝問道:「你是何人?」
馬忠沉聲道:「某乃巴西茂才馬忠,待我秋闈入仕之時,先拿你們這些惡吏開刀。」
「哈哈哈,我道是誰,原來是個白衣書生,老子讓你連城門都……唉呀!」
話音未落,便被馬忠猛然用力,雙手扯動馬鞭,從馬上墜下來。
「反了!」那人灰頭土臉爬起來,指著馬忠厲聲道:「弟兄們,將這龜兒子給我抓起來!」
「誰敢!」馬忠忽然拔出腰刀,大喝道:「兩川巡撫就在眼前,爾等如此囂張,老子拼死也要告發你們!」
「你……」那武將臉色大變,看巡撫隊伍隊正快速接近,抓著頭盔臉色陰沉,他本是奉命來迎接欽差,若是出了差錯,那還了得?
馬忠之所以敢動手反抗,就是拿準了他們不敢動手,來的可是一向執法嚴明,料事如神的諸葛孔明,誰敢放肆?
此時巡撫隊也看到前方騷亂,一將縱馬而來,馬謖看那張紅臉就知道是魏延,趕緊拉著馬忠往一旁躲避:「馬公子,算了算了!」
馬忠卻一把掙脫馬謖,死死抓住鞭子,傲然道:「咱有理,咱怕啥?」
那官兵徹底慌了神,趕緊向馬忠抱拳求饒道:「哥呀,我怕了你了,趕緊走吧!」
馬忠非但不為所動,反扯著馬謖的衣袖不讓他走:「馬兄,這可是你們的糧食啊!」
魏延馬快,三人糾纏之時已經到近前,久經沙場的大將本就有股殺氣,再加上他紅臉怒目,更是凶神惡煞,沉聲道:「何人鬧事?」
那人已經滿頭大汗,慌忙抱拳道:「下官成都東門巡查鄧峽,奉城門校尉鄧將軍之命,特來迎接諸葛巡撫,這幾人他、他們……!」
馬忠上前一步抱拳道:「這位將軍,我等押糧進城,不小心車輛翻倒,更不知欽差到此,並非故意擋道……」
「噯?馬……」魏延看過來,忽然眼睛瞪大。
馬謖雖然低著頭,但與魏延相熟,眼看躲不過去,只好大笑道:「哎呀媽呀,果然是魏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魏延一怔,看馬謖暗使眼色,只好任由馬謖牽著馬走到路旁,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下馬:「馬御史……」
「噓!」馬謖急忙將魏延拉到馬後,湊近前低聲說了幾句話。
遠處馬忠和鄧峽看去,兩人神神秘秘,交頭接耳,卻像是馬謖向魏延行賄。
片刻之後,魏延轉回來,輕咳一聲言道:「陛下早有聖諭:以民為本,朝廷官員要愛民如子,爾等怎能如此欺壓百姓?」
鄧峽沒想到這商隊竟然與魏延認識,一顆心沉到谷底,慌忙解釋道:「他們……擋道!」
「官府修路,本就是為百姓行走,既是無意擋道,稍稍繞開也無妨!」此時車隊已到近前,魏延吩咐道:「念你也是一片苦心,恕你無罪,前面開路吧!」
「是是……」鄧峽長出一口氣,擦著汗趕緊招呼部下轉回帶路。
魏延有意無意地掃過路旁背身的劉琦,向馬忠二人拱拱手,策馬走到馬車旁,低聲說了幾句,諸葛亮並未露面,人馬繞過路上的糧食,繼續往成都趕去。
馬忠吃驚道:「馬兄竟與那欽差認識?」
馬謖笑道:「此人便是五虎上將魏延,當年鎮守漢中時,在下曾糶糧於他,有過一面之緣。」
馬忠頓足道:「既有交情,何不將事鬧大,反行賄於他?」
馬謖嘆道:「行商之人,以和為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呀……」馬忠無奈搖頭,指著後方押隊的武將,挺拔如松,顧盼間眼神如電,問道:「那白袍大將是何人?」
馬謖答道:「此乃五龍上將的白龍大將,常山趙子龍!」
「嘶——不愧是大漢龍虎大將!」馬忠一臉羨慕,忽然又嘆道:「可惜啊可惜!」
馬謖疑惑道:「為何嘆息?」
馬忠道:「我若早生幾年,便可在陛下入蜀時追隨左右,必能殺敵建功,不輸五虎上將!」
這話倒讓馬謖心有戚戚,慨然道:「我若早生幾年,也能為陛下出謀劃策,不輸臥龍鳳雛。」
馬忠一怔,拍著馬謖肩膀忍不住大笑,望著前方遠去的車隊,握拳道:「老子此次若考不中,便去參軍,隨諸葛先生征討南中,浴血疆場。」
這一路上劉琦十分賞識馬忠,馬謖又見他也是有抱負的漢子,笑道:「我家主公既然說你有富貴之相,必能成功!」
馬忠精神一振,大笑道:「大丈夫若能馳騁疆場,建功垂名,夫復何憾?」
此時糧食也裝載完畢,馬謖安撫車夫,繼續排隊進城,不多時輪到他們,但守城士兵卻百般刁難,要讓把所有的糧食都倒出來檢查。
馬謖正要理論,卻見門房中走出一人,正是鄧峽,挑眉看著幾人,大聲道:「這幾人故意阻擋欽差,必有所圖,一定要嚴查!」
馬忠怒道:「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