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甦醒

  顧三爺哭著去拉老夫人的手：「母親，您別這麼說，都是兒子管教無方，兒子罪該萬死，只求您千萬彆氣壞了自己身子，否則，真要陷兒子於不忠不孝之地了！」

  「你給我滾開！」

  顧老夫人拍開顧三爺的手，冷聲喝道。

  「當年若不是你寵妾滅妻，縱得那姓柳的無法無天，我棠棠又怎會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如今她生的好女兒還要來害小的，真當我老婆子死了不成？」

  「我告訴你，你這幾天也別去官署了，現在就跟那母女倆一起去祠堂跪著，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起來，聽到了沒有？」

  「是，是……」

  顧三爺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在一眾兄嫂同情的目光下，灰頭土臉地離開了清梧院。

  教訓完逆子，顧老夫人冷靜了許多，捏著帕子擦了擦眼淚，把一屋子人都遣散了，只留下貼身照顧顧明棠的四個丫鬟，好讓她安心休養。

  老夫人既發了話，四房的人便不再聚在一起，而是每天帶著名貴的湯藥，輪流過來服侍顧明棠。

  生怕一眨眼人就斷了氣，全家都得跟著「陪葬」。

  只是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目的，唯有祖母是真心疼愛她。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顧明棠的身體逐漸好轉，可內心深處卻不太願意醒過來。

  某天，顧明棠正迷迷糊糊地睡著，忽然感覺到一雙溫熱粗糙的大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撫摸著，耳邊傳來喃喃低語。

  「好棠棠，你要再醒不過來，你七妹妹和柳姨娘的一雙腿就要跪廢了……」

  「求你看在咱倆父女一場的份上，快快醒過來吧。」

  「就當是可憐可憐父親了……」

  顧明棠不是很想搭理他。

  根據這姑娘的記憶，這位便宜父親生性風流多情，導致母親沈氏年紀輕輕便鬱鬱而終，和女兒的關係也並不親近。

  十五年來，這還是顧三爺第一次獨自到清梧院來看望她。

  顧明棠既占了人家的身子，定不會違背原主的意願，做那認賊作父的事情。

  任由他說得如何可憐，只裝死不理他。

  再者，她才死了一回，還沒歇夠呢。

  看這架勢，重生後的日子只怕依舊不會太平靜。

  只是這顧三爺也不知是受了誰的指點，連著三日到她屋中來和她說話，一副慈父的模樣，吵得她不勝其煩。

  第三日，顧明棠從顧三爺嘴裡得知，昨夜顧老夫人因憂心她病倒了，燒得全身滾燙，還在念叨要救她的寶貝孫女。

  顧明棠乍聞此事，心裡不免震撼。

  她原來出身不好，只是一個縣丞的通房丫頭所生的么女。

  生母早逝，嫡母刻薄，父親不理事，上頭還有四個嫡出的哥哥姐姐，都不是等閒之輩。

  她自幼貞靜柔順，安分守己，卻仍受盡苛待與白眼，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

  老天讓她重活一世，還讓她感受到這樣的偏愛，哪裡還忍得下心？終是緩緩睜開了眼。

  「小姐！」

  守在屋內的兩個小丫鬟看見了，嗚嗚嗚地撲到床邊，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