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捉弄

  「好看，昭兒穿什麼都好看。」

  見到平昭，羅氏心情好了不少，招呼她坐到自己身旁。

  「一會兒就到我獻藝了，為了彈好這首曲子，我可連著一個月沒有出門玩呢，十個手指頭都磨破了。乾娘可一定要過來看。」

  小姑娘委屈地撇了撇嘴，舉起一雙芊芊玉手，羅氏定睛一瞧，果然磨出了一層薄繭。

  她從小最討厭練琴了，可世子哥哥喜歡撫琴吹簫，不喜歡不通音律的女子。

  還答應她，若她能在今日宴會上獻上一曲他最愛的《廣陵散》，就和她定親，她這才下足了苦功練琴。

  「好，乾娘一定去看。你世子哥哥方才還差人來說，他先到梅園去了，想是都等不及了。」

  平昭又害羞又詫異，面上浮起兩朵紅雲。

  世子哥哥他……果然還是在乎她的吧？

  想到這，平昭全身的血都沸騰起來，也不做那矜持小姐了，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那我們快走吧，別讓世子哥哥久等了。」

  羅氏和徐媽媽相視一笑。

  ……

  這場賞花宴，除了靖遠侯，身份最貴重的，就數平昭縣主了，連有正二品誥命的侯夫人羅氏都比不過。

  聽聞縣主要獻藝，賓客們全都聚到了梅園，提前想好溢美之詞，只等著演奏完畢，就上去拍馬屁。

  陸獻音倚在一顆梅樹下，神情慵懶，他容貌俊美，又是靖遠侯獨子，眾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圍繞著他竊竊私語。

  八角亭內，平昭身穿華服，坐於琴後。她望了一眼梅樹下的少年，定了定神，緩緩撥動琴弦。

  瞬時，整個梅園都安靜了下來。

  只聽這琴聲十分婉轉悠揚，時而如清泉淙淙，時而如玉盤珠響，意蘊悠長。

  然而這沁人心脾的琴聲並未持續多久，就逐漸變得煩躁不安，磕磕絆絆，尖銳刺耳。

  聽客的耳朵是何等的敏銳？

  臉上的讚賞之色當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陣陣訝異。

  亭中撫琴的人也同樣變了臉色，清麗的五官，微微皺起，腮幫緊咬，似乎在竭力忍耐著什麼。

  好癢……怎麼會這麼癢？

  好像有無數隻小小的螞蟻，在她的肩背上爬來爬去。

  平昭起初還咬牙堅持著，可她生來嬌貴，被蚊子咬一口都要疼半天，哪有這個意志力？

  彈到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彈些什麼，對著琴弦一通亂撫，只求快些撫完了事。

  一曲完畢，平昭漲得滿面通紅，「蹭」地一下從凳子上跳起來，轉身往梅園外奔去。

  「快跟我去瞧瞧。」

  主座上的羅氏見此情景，也按耐不住，帶著徐媽媽跟上。

  「這是怎麼了？」

  「平昭縣主的琴藝，竟這般不堪入耳，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我聽說，縣主的琴師傅，可是大名鼎鼎的濁山先生，已經隱居天池山許多年了，據說還是縣主的祖父肅王親自到襄陽請他出山，他才答應收縣主為關門子弟的。」

  「唉，可惜啊，濁山先生的老臉都被丟盡了。」

  聽了眾人的評價，倚在梅樹下的陸獻音，邪魅一笑。